杨飞自是知她心中所想,可他想不到的是女人恨起一个人来竟是如此狠毒,梅兰剑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心中着实有些后怕,不觉颤声道:“小兰姑娘,可以收回你的剑么?”
梅兰俏脸又满是笑容,娇声道:“我倒忘了。”言罢,果真依言还剑入鞘,自身上取出一方香帕,满脸温柔走到杨飞身畔,柔声道:“杨公子,刚才一剑伤了你的脸,真是不好意思,让奴婢帮公子包扎一下。”
杨飞这才感觉左颊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满手都是鲜血,显然是梅兰方才那一剑之功,心中苦笑,为何每次女人发火,都喜欢伤自己的脸,他的脸本来就不俊俏,再加上几道伤痕,岂不成丑八怪了,可闻得梅兰之言最后一句,心中一惊,他可不敢劳她大驾,若是梅兰再在他伤口上撒把盐,那他不是流血而亡就是活活痛死。
杨飞慌忙将梅兰手中香帕接了过来,笑道:“不碍事的,让我自己来吧。”那香帕颇大,他匆匆将香帕穿过耳廓将左脸紧紧缚住,这才道:“这样就行了。”
他那样子不伦不类,颇是滑稽,梅兰见了,不由“扑嗤”一笑。
这时吴云鹤将刚刚发生之事瞧得一清二楚,虽心知梅兰必是极恨此人,可见得梅兰取香帕与杨飞包扎,心中浮起一阵酸意,终忍不往走了过来,向杨飞揖手道:“在下华山吴云鹤,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梅兰未待杨飞答话便道:“他只不过是振威镖局的一个小混混,吴少侠你堂堂华山掌门的关门弟子,何必结交这种江湖无名小辈。”
吴云鹤愕然,小混混能混到这里来也算一个不错的小混混了,不过听到梅兰又称自己作吴少侠,不觉心中黯然。
杨飞不觉自惭形秽,连华山掌门的关门弟子都对梅云清身边的婢女这般客气,自己一个镖局的小混混怎么混也混不到够格去做梅云清的情人丈夫。他只觉万念俱灰,现在见了梅云清又有何用,大不了说几句话,到头来她仍是不理会自己,自己所做一切都不过是徒增伤悲,他失魂落魄的向二人一揖手道:“二位,告辞了。”
梅兰却叫住他道:“你来此所为何事,为何不办就这么走了。”
杨飞低声道:“在下听说梅庄主遇袭受伤,特来探望。”
梅兰不知为何,心中竟满是酸意,哼了一声啐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杨飞最恨人说他不自量力了,反言相讥道:“天鹅吃不到,吃吃丑小鸭倒是办得到的。”
梅兰不觉微微一愕,一时尚未意会杨飞话中之意,及得想到语中丑小鸭所知之意,思及白日情形,禁不住气得俏脸通红,面上泪如泉涌,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指着杨飞厉声喝道:“你找死。”言罢,剑尖挽起一道剑花,直取杨飞咽喉。
还好吴云鹤眼明手快,一剑格下,劝道:“小兰姑娘不可鲁莽。”
梅兰定下心神,收回长剑,指着杨飞厉声道:“总有一日我让你丧身在我剑下。”言罢看也不看面若死灰的杨飞,犹自挂着泪水的俏脸竟满是笑容对吴云鹤柔声道:“吴大哥,我们接着比剑。”
以前梅兰从未对吴云鹤这般柔声细语,吴云鹤心中一荡,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声应诺,二人又在空地中比试起来。
杨飞瞧着地上那尚在挣扎的老鼠,终于渐渐不再动弹,心中却觉自己较它尚要不如,呆立半晌,天色已然渐暗,中秋节那轮独有的圆月自天边缓缓升了起来。
第六章 五年之约
转眼已是掌灯时分,杨飞瞧着后院东厢房内透出的淡淡灯光,欲走还留,犹豫片刻,终下定决心敲门而入。
“云清,你看小兰和云鹤他们俩怎样?”房中传出一男子的声音。
“你说呢,南宫大哥。”回答的竟是梅云清。
杨飞尚不知道梅云清的闺名,此刻竟从一陌生男子口中如此亲昵道出,又听梅云清亲切的唤他作大哥,心中又酸又涩,不知自己何时有机会可与她这般称兄道妹。
又闻那男子声音道:“云鹤对小兰颇有些意思,只是小兰对他若即若离,不大肯亲近他。”
梅云清当然知道其中缘故,却不便道出,只是淡然一笑。
杨飞终忍不住自门缝中向里瞧去,却见梅云清轻垂螓首坐在榻边,另有一年轻男子背对他面窗而坐,他虽不识此人,可光看那背影,已是自惭形秽。
那男子便是南宫逸,他与梅云清秉烛夜谈,实乃生平乐事,初时尚在替梅云清治伤,到得后来,尽说些不相干事,他外号“不死神龙”,那句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说他性喜游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南宫世家,常人极难找得到他。因他常年在外,故而见识广博,将途中一些江湖趣事说与梅云清听,逗得她不时掩嘴轻笑,心中已是大乐,二人越说越投机,竟尔开始称兄道妹,及得后来又扯到吴云鹤身上。
南宫逸故意叹了口气道:“我那拜弟人品不错,武功也还过得去,就是不大会讨女人欢心,云清若是能帮他说说好话,那他的事便大有可为了。”
梅云清道:“小兰的终身大事需得她自己作主,我这作姐姐的也不便多说。”她此语言不由衷,芳心一阵歉然,自己不是已经替她作主许与杨飞了么。
南宫逸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云清,你看我这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