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夫有看了看躺在床上不时虚弱地痛哼着的蝶起,目光再次回转到唐紫真的身上,问道:“小姐可是要替他挤出脓疮、刮去腐肉?”
“正是。”唐紫真回道,端过一旁窗台上的一碗水,碗中有根小小的木勺,这君怡倒是很细心。
唐紫真舀起一勺水,轻贴在蝶起干裂、苍白的唇上,缓缓顺着他唇间的缝隙倾斜,让水慢慢地流进他的口中。
“嗯。”清凉的感觉让蝶起的睫毛颤抖着,眉头也紧蹙了起来,身上仍是唐紫真替他裹上的外袍,经过了一整夜,早已浸透了脓水,又干涸在皮肤上,难怪君怡不敢碰他,替他换衣。
“小姐可知,这位公子的身体极为虚弱,伤口又几乎遍及全身,怕是禁不住这般的刮肉之法。”乌大夫言道。
唐紫真一震,是啊,连翘的药带有强心作用,经过连翘的改良后,起码可以维持三天,可是蝶起身体的虚弱程度,不知道能撑得住不。
想到此处,唐紫真放下手中的碗,走出内室,提声叫道,“君怡、君怡……”
君怡匆匆忙忙地自外面进来,问道,“恩人还有何吩咐?”
“找人帮我买些上好的人参回来,要切成片的。”说着,唐紫真又掏出两锭金锭,递到了君怡手中。
“要不了这么多。”君怡只拿了一锭,便转身出去了。
唐紫真再次进入内室后,对着乌大夫躬身一揖道,“多谢乌大夫提醒。”
乌大夫摇头轻叹,只是,这人参真的能吊住这公子的一口气吗?
似乎看出了乌大夫的疑虑,唐紫真再度道,“他一定可以撑过去。”因为,他想要活下来。
后面一句,唐紫真没有说出来,脑中是昨夜男人说着心愿时的口气,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报仇,虽说马贼已灭,他却一直昏昏沉沉地无从得知,希望仇恨的力量能帮他撑下去。
“恩人,东西都准备齐了。”君怡进来回道。
唐紫真颔首,开始吩咐君怡准备东西,这时,一道声音自外间传来,“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这声音,唐紫真立刻就想起来,是那位扶柳公子。
她走出内室,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扶柳,忙道,“那就麻烦扶柳公子了,请随我来。”
进了内室,唐紫真扶起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接过乌大夫递来的一碗烈酒,方才喂了一口,蝶起就呛咳了一下,震动了伤口,逼出了他的泪水。
唐紫真接着继续喂他,就这么一口一口地,硬是灌下了整整一碗的烈酒,蝶起美丽的脸上浮现着微微的红晕,靠在她怀里的身子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头也歪倒在一旁。
唐紫真放他躺回床上,拿了一片人参放在他的口中,这才将干净的布巾折叠好后,塞进了蝶起的唇间,要扶柳将蝶起的双手桎梏在头顶,嘱咐他一定要压制住他。
接着,拔出腰间的军刀,在火上细细地烘烤后,翻身上床,跪到了蝶起的双腿间。
“老大夫,麻烦你帮他止血上药。”唐紫真抬头道。
“好。”乌大夫点头应允。
“嗯……”饶是一碗的烈酒让蝶起醉昏了过去,这挖肉之痛却让他痉挛了起来,可是,双手被扶柳压制着,双腿被唐紫真撑开固定,整个人被固定在床间无法挣脱。
蝶起纤细的脖颈拉地犹如满弓,脆弱的喉结曝露在空气中,头摇晃着,泪水自紧闭的眼角不停地滑落,被塞住的口中和鼻间不停地发出呻吟和嗯嗯声。
唐紫真从蝶起的肩头开始,飞速地用刀尖挑破脓包,用刀背挤出脓水,用烈酒清洗、棉球清洁后,再挂去伤口上的腐肉,再用浸满烈酒冲刷、棉球擦拭,直到腐肉尽去,流出鲜红的血。
大量沾着酒水和鲜血的棉球在床边的桶中堆积起来,而她每清理干净一道伤口,乌大夫就会立刻敷上金创药。
蝶起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着,刮肉的剧痛、烈酒冲刷的灼痛,口中的布巾已然微微渗出血色,痛到极致时昏厥过去,又被下一波的疼痛生生折磨醒,反反复复。
等到唐紫真处理完蝶起身前的伤口后,蝶起早已昏死过去。
唐紫真见他如此,倒是松了口气,与其有意识地受尽折磨,不如就这么昏睡也好。
用白布遮挡在蝶起的身前,唐紫真将他转过身,趴在扶柳的身上,扶柳撑住蝶起的腋下,尽量地不去碰触他刚被处理好的伤口。
唐紫真开始处理蝶起背部的伤痕,蝶起的力气早已被耗尽,头靠在扶柳的肩头低声痛哼着,却早已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额头渗出的冷汗浸透了扶柳的衣衫,双手无力地垂在扶柳的身侧。
等到全部处理完毕后,唐紫真立刻接过乌大夫递上的绷带,一圈圈地将蝶起包裹好,小心翼翼地让他躺好,这才慢慢地掏出他口中的布巾,布巾上血迹斑斑,她替他擦着额头、脖颈冷汗的手带着些微的怜惜。
君怡照唐紫真的吩咐,找来四叠砖头,用布包好,放置在床的两侧,再盖上棉被,即可保暖又不会碰触到蝶起的伤口。
乌大夫再度拿出蝶起的手腕,替他诊脉,片刻后,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唐紫真道,“这位公子怕是有什么奇药护身,心脉虽然微弱,却仍有脉动,若是能撑过七日,或许能有痊愈的机会。”
“多谢乌大夫!”唐紫真此刻早已全身汗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