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圣卡罗神圣帝国的都城,皇太子睁着眼看着月亮,毫无困意。
自从听见自己父皇亲口说,自己不如西泽尔后,埃德温整个人便非常暴躁且易怒。不少来汇报的官员在被骂个狗血喷头后灰头土脸出来,看得人胆战心惊。
比不过西泽尔简直是埃德温久久不去的心魔,哪怕他死后,在目睹欣喜若狂的阿诺德冲到艾斯特尔面前结果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同样狂喜的埃德温突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突然发现,死去的西泽尔并没有消失,他好像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无法跨越意义的符号,又像是一片永远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让他看不见一点光。
难道他要永远笼罩在这片乌云之下吗?
埃德温他的确付出了行动,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哪怕过去了两年,在这纸醉金迷的人间,她依旧默默无言地铭记西泽尔。
他好像永远无法超越一个死去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战胜西泽尔。埃德温不明白,为什么艾斯特尔会死死抓住与西泽尔的记忆不放开,明明对于现在的她说,记忆同样代表痛苦。
他一次次回忆,对西泽尔的恨意也更深更浓。
人会在记忆中被美化,同样,人也会在记忆中变得更加丑恶。
埃德温还记得,那是西泽尔逝世的一年后,他终于在社交场所看见了艾斯特尔。
她变瘦了,那种瘦削却又伴随一种美丽。她站在那里不笑不说话,像过去一样挺直身体,可浑身都散发一种失落且让人怜爱的脆弱感。
艾斯特尔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走近后,埃德温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那是一个怀表,埃德温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猜到,那表盖上一定是艾斯特尔与西泽尔的魔法影像。
“阁下。”
埃德温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深吸口气,终于敢上前去打招呼。艾斯特尔正凝视着不远处的玻璃窗,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头微微一动,转过来看他。
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复杂的心绪化为一种怜惜,埃德温的目光落在她凹陷的锁骨,仿佛被刀削过的肩膀:“您应该多注意身体,这样身体会被拖垮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轻轻地,就像一根羽毛一样轻盈却虚浮:“注意身体……”,艾斯特尔好像很自嘲地重复这句话,半晌,笑了笑。
埃德温心口一紧:“我知道您因为大公的死悲痛不已,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未来会有更多的人,比西泽尔更好的人等着你。
我也会代替西泽尔陪着你。
皇太子没能说出这些话,艾斯特尔打开了怀表,表盖上果然如埃德温所猜想的一样,是两人的合照:“是啊,人总是会向前看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她明明说出这样一句应该是符合埃德温预期的话,但皇太子的心却沉了下去,他能感觉,艾斯特尔的言下之意绝非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他继续试探性发出邀请:“这个月底我会举办一次私人的茶话会,不知阁下您可否能?”
“不了。”艾斯特尔摇了摇头。
埃德温还是不死心:“您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来的吗?”
艾斯特尔继续摇头,她低声说:“其实是西泽尔想去皇家图书馆看一看。”,她没有笑,“殿下,我不能接下您的邀请。”
西泽尔,西泽尔,又是西泽尔!
埃德温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哪怕那个人死掉了,他也没有办法打败他,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