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骨不知从哪里出来,一掌扇在了脉水脸上。
脉水还有些惊讶,他牵起蝶骨的手:“师姐怎么来了?手扇痛了没有?柳阴这个人我让给师姐了,我听见了护法说师姐杀了他还能解除蛊毒呢,师姐放心我不和你抢。”
蝶骨甩开脉水,扯起柳阴就把人带走了。
“别跟过来,等会我连你一起杀。”
蝶骨说到做到,脉水还是让了步。
柳阴刚想说什么,蝶骨就叫他闭嘴。
等到离开了脉水的视线,柳阴推开了蝶骨,他也因为反作用力摔在了墙上。
蝶骨皱眉,她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要死了,你不用白费力气。”
柳阴眼中是蝶骨从未见过的死寂,她从未见过柳阴这样认命。他如同早就枯死的朽木,活着的每一秒都是行尸走肉。
“师妹,你把这封信,交给溪亭……然后,割下我的头颅,去换你的自由……”柳阴颤颤巍巍的用右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
蝶骨只是看着,她看着曾经如此傲气的师兄变成了这样,她的眼角都渗出了泪。
“凭什么是她?她给你下蛊了吗,你要这样事事想她。”蝶骨任由泪流下,她看着虚弱的柳阴,看着这样窝囊的柳阴,忍不住骂道。
柳阴不知想到什么,他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那年新雪,我坐在长亭下看雪,突然想起今日是我兄长的生辰,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他的长相,却还记得他生辰,真好笑。”
“溪亭刚得到婷媛剑不久,她很喜欢这剑。大雪纷纷地下着,她还在雪中舞剑,我很少见她穿红衣,她如火的衣裳比红梅着更加夺目,我看着她,抚琴给她助兴。溪亭是我知音,她听我音律中似有烦困,于是收了剑看向我,我问她,胡亥午夜梦回会不会想起自己逼死的哥哥?”
“她笑我多愁善感,她说,皇位只有一个,怎么都要死一个,该怪的是制定规则的人。”
“她说的不是皇位,她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她说不怪我。”
“第一次有人说不怪我……她就算知道我的真面目也愿意牵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爱上她的,可我一想到她未来会和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为他生儿育女,我就害怕,我的心就在颤抖。我只知道我要留下她,我杀了她的未婚夫,我杀了她接触的所有男人,我不想要她离开,我卑劣又低贱,明知道我与她没有结局,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还是不愿让任何一个男人靠近她。”
“人人敬我畏我厌我……当然除了你,你是我唯一的好友。”柳阴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溪亭愿意走近我,愿意了解我,愿意好好听我说话……这就值得我选择她了。”
他和叶溪亭每一次的吻,都像是在说诀别。
他主动靠近她时,就料到了如今的下场。
就算是挫骨扬灰,他也不悔,不怨,他在万千红尘中只求无憾。
蝶骨收了信,她拭去泪扛起柳阴:“你先别死,我们还可以在试试。”
“不了师妹,那年上巳节,你不是说想去安京开个商铺吗?机会难得……也算是我和溪亭给你在北卞的事赔罪。”
蝶骨愣了愣,她都快忘了的事,柳阴还记得。
“你就算想葬我全尸,也有人会把我挖出来的。师妹,你知道吗?我宁愿是你。”
“师兄……”
蝶骨哭了,她根本不想柳阴死。
"师妹,把我葬在梅花树下吧。"
蝶骨哭着点头,她面前的柳阴也渐渐冷了下去。
他已经没了气息,右手却还紧紧握住了婷媛剑。
他最后一刻恍惚看见了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