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说:“像是从军之人。”
经她这么一说,虞岁岁就越看越觉得,这位太守身上的沙场兵戈之气越发浓重。
很快,戴着半面纱的锦瑟娘子抱着琵琶登上了庭院中央的玉台,又是一曲《金殿梦》。
因为之前听过一遍,所以虞岁岁没怎么留神去听,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怀里白猫毛绒绒的脑袋,还有很好摸的耳朵。
手好痒,好想对小猫咪上下其手,可惜这是她家师尊。看得到摸不得,真是心酸。
她正在惆怅摸不到猫猫,就听到一声忽然拔高的琵琶声,不由得闻声看向了锦瑟娘子。
《金殿梦》已经唱到最后一折,这一折本该悲凉哀婉,引起听着故国哀思——但这一刻,弦音一转,忽然铿锵高昂起来,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像是万剑出鞘的轰鸣,带着势必破敌的孤决之意。
虞岁岁被震慑住了,直到这一曲终了,她都没回过神来。
锦瑟娘子不愧是天衣名角,她的歌声与弦音让听者心潮澎湃,仿佛置身于百年前水云疆亡国时,家园被北荒铁骑践踏,亲友死于乱刀下或者欺辱中,悲极也怒极,恨不得扑上去,用牙齿也要从敌人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好听么?”那名散修忽然出声,他的声音飘渺如烟雾。
“你是在问我?”虞岁岁看向他,是了,从一开始赴宴时她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个少年,因为他实在是太普通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让人能记住的点。
但就在这一刻,她发觉他一开口,声音已经不是刚才的平平无奇,相反地,他音色动听,每一个字都含着某种韵律,动听如歌。
但就是…有些熟悉。
“是呀,”少年转眸慢慢朝她看来,平庸眉目竟然蕴着与他容貌并不相符的几分风情,“别人可听不到。”
虞岁岁没有留意到,怀里的白猫有些不安分地蹭了她几下。
“你是…”虞岁岁回想这名散修的声音,还有他说话时眉眼的情态,思忖了片刻后猜测道,“樱空月?”
“猜对了。”少年拊掌一笑,“可要从我这里讨什么奖赏?”
“呃,不用了。”虞岁岁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玉绯衣他们三人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和樱空月的谈话。
“岁岁姑娘,”樱空月抬手支着下颌,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真希望你今晚不会让我失望。”
“嗯?”虞岁岁有些听不明白,“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等下你就会知道了。”樱空月用手指勾着酒盏,与她手里的茶杯轻轻碰了一下杯。
而这时,莫遥倚过来枕在她肩上,小声对她说:“岁岁,接下来可麻烦了,水云疆忍了百年,看来已经忍不下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