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一片纯粹的欢喜,只是和亲近之人分享学会御剑的喜悦。
吹过月衡冰川的风在她身边柔和下来,轻轻撩起她的鬓发,珠花和步摇颤出莹莹流光,藕色长裙层层飘飞,像是浮动的春山花雾。
可是人间春日已经过去了。
应纵歌看着停在剑上明眸带笑的少女,忽然想起当初他也是御剑带着岁岁来到月衡山,那时春雨蒙蒙,女孩躲在他宽大的衣袖里,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而现在,他的徒儿已经可以独自御剑,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了。
——这很好。
他为人师,当然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这时,御剑停空的虞岁岁对他说:“师尊,我要去启明山找玉绯衣。”
她记得,之前玉绯衣跟她提起过的历练这几天就要到了,高低得去商量一下。
应纵歌又从她口中听见别人的名字,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不安。
他知道的。
——绾发簪花,及笄待嫁。
这是千百年来的习俗。
他的徒儿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他知道,他应该回答说“好,去吧”,然后又一个人在月衡殿等岁岁回来。
就像刚才教岁岁御剑一样,他由最初的手把手教她如何运转灵力,然后慢慢放手。教养弟子也应该如此。
要放手的、应该放手的、迟早要放手的。
——可是,是他亲手带她来到月衡山,亲手为她绾起长发。
明明是他。
再多留她一会吧,他还不想放手。
应纵歌轻轻闭上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的,沉稳的,被风吹的有些空洞,又被复杂难言的情绪填满:
“别去。乖孩子。”
虞岁岁愣了一下,她以为师尊不会拒绝她的。
然后应纵歌又补了一句:“…快到午时了,先吃午膳,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字放轻了,像是在劝哄她。
“好啊。”虞岁岁点头,御剑落地,把揉云碎收了起来。
饭点到了,第一要事当然是干饭啦。
虞岁岁愉快地吃完了师尊给她做的午饭,吃饭期间又说了一大堆话,应纵歌和她闲聊,就算是不感兴趣的话题也会积极回应。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