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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3页）

“谁说新梅没找？她和那个大壮早就相好了，甜得像那个糖啊蜜啊似的，毕业后，他俩笃定要结婚。”

“姐，俺年龄还小，对象的事不着急。”

“那好，俺可跟娘说了，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姐，你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那头是谁啊？”

“小心眼儿，不是不着急吗？还问。”

“你快说说呗！”

“福来。”

见新英不说话，新兰故意逗她：“咋的？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

“他嘛……还凑合。”

“傻丫头！不害臊！”新兰用手指在脸上刮一下，做了个羞臊妹妹的动作。

二楞出院了，医生嘱咐他要在家静养，不宜从事重体力劳动。

栓柱给他结清了全部医疗费，又送了一百元钱表示感谢，二楞说什么也不要。

福来自从跟新英定了亲后，也不再出去干建筑了。他下定决心要学驾驶技术，新英非常支持他。

那时考驾照要到市里去，价钱也挺贵，报名费需要一千八百元。为了学车，福来豁出去了，他求亲告友凑足钱，在市交运驾校报了名。

上驾校后，最初安排学员集中学习驾驶理论，内容有国家法律法规、汽车驾驶原理、维修知识等，福来学得非常认真，老师教的每一堂课他都做了笔记，不懂的问题课后追着老师不停地问。一个月后，他们上午进行理论学习，下午分组学习维修车辆和驾驶技术。福来被分到第一组，共有十个学员，由一名姓崔的教练带着学习。

福来那一组驾驶的是一辆东风尖头教练车。刚开始车轮悬停，学员们轮流上去学习怎样挂挡、怎样起步、怎样加油门、怎样踩刹车、怎样停车这些最基础的知识。熟练以后放下车轮，用摇把将车发动起来，在场地上练习倒桩、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侧方停车、单边桥、曲线行驶、直角转弯、限速通过限宽门、起伏路等多项内容。

天气太冷了，驾驶室里面只能坐两个人，一个学员开车，教练坐在旁边，其他学员都挤在后面敞开的车厢里，他们都戴着大棉帽子，穿着绿色的军大衣，互相靠着取暖。

学员们吃住都很艰苦，虽然有食堂，但花样非常简单：早晨馅饼、稀饭；中午三合面馒头、炖大白菜；晚上一锅青菜汤，还是三合面馒头。即便这样，很多从农村来的学员为了节约，一天只吃早饭和晚饭两顿，把午饭省掉了。

过年的时候，福来从驾校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新英见着他时，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福来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包装袋，里面有一条大花的纱巾，他把纱巾递到新英手里，轻声道：“这是俺专门给你买的，乔其纱的，可好看了。”

“你哪儿弄的钱买这个？乱花钱，俺不稀罕！”新英努着嘴，生气地把纱巾扔到了地上。

福来赶紧弯腰把纱巾拾起来，掸掸塑料袋上沾的土，解释道：“这不是帮忙挣来的嘛。俺们驾校附近有一个香油厂，生产的香油运到北京生产什么烧伤膏。那天，有辆拖挂车开进去装香油，结果厂子里道路太窄，车装好后，司机师傅倒不出来车了。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到驾校请老师来帮着开出去。结果那司机就找来了。大家一听装着一大车香油呢，没有敢试的，急得司机掏出了二十元钱，说谁能把车倒出来就给谁。俺没忍住，就跟着去了，结果拖挂车还真让俺给倒出来了。”

话没说完，新英咬牙喝道：“福来，你就编故事吧，俺不信！”

“为啥不信？”福来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你说人家一个正儿八经的大车司机，咋会倒不出来车？你一个没拿驾照的学员，咋会比人家强？鬼才信你呢！”

福来有点急了，辩白道：“开始俺也挺纳闷，后来打听明白了。那司机原来是香油厂厂长的表哥，车是香油厂的，司机的驾照是他临时花钱买来的。俺原先打算免费帮个忙的，后来知道他的情况，不拿白不拿，就拿了那二十元钱，花了三元钱，给你买下了这条纱巾。”

新英转怒为喜，笑着说：“真的？不骗俺？”

“谁敢骗你呀？人家这么想着你，你还不理解。”福来的表情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那好，你过来。”看着福来把脸凑过来，新英快速地吻了一下，转身抱着纱巾喜滋滋地跑了。

几天后，新英趁栓柱不忙的时候说：“哥，福来现在刚考了个B照，他们教练说，只要再交六百元钱，就能考A照，考了A照，教练会推荐福来到市交运大队开货车。你知道，福来现在家里缺钱，所以俺想先跟你借点儿。”

“新英，福来跟咱是一家人，客气啥。钱的事情就包在哥身上了。”

过年后，栓柱借给福来六百元钱，让他接着考A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