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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4页）

“这不还是五千吗？”栓柱有些急了。

“没收和罚款不是一回事，你不要理解错了。”

“反正都是交钱，咋不是一回事啊？就是一回事！”

“你签不签？”

“同志，你就是要了俺的命，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谁要你的命？你说话注意点！快签字吧，再不签就给你写上‘拒签’了。拒绝签字，从重处罚。”

“同志，俺回家商量商量，回来再签吧。”栓柱说完，飞快地跑出去了。

“真没用！”栓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开饭店这么大个事儿，自己为什么不事先搞好调查，办好手续呢？看来，人家小张同志说得对，不明白法律，当不好老板。

事情既然发生了，着急也没什么用。栓柱回家同新兰商量，新兰说：“韩大哥路子广，认识的人多，你找他问问去吧。”

“好吧，你们在家等着，俺这就到县城找老韩。”

韩同强正领着他的建筑工人们给县供销社盖办公楼。栓柱着急地把他从工地上叫出来，把事情经过向老韩一说，老韩挠着头说：“栓柱，哥光顾替你高兴了，当初没有提醒你。开饭店手续比较麻烦，一两天办不下来的。现在就更麻烦了，俺托罗副局长帮你问问。”

“罗副局长？哪个罗副局长？”

“就是以前肉联厂的罗骏厂长，俺表妹夫，现在升了，担任县外贸局常务副局长。”

“太好了！这下俺就放心了。”栓柱长吁一口气。

“放心什么？他一个副局长，在县里根本排不上号。俺只能求他帮你问一问，管用不管用，很难说。”

“韩大哥，俺买条烟送给罗局长吧，找人用得上。咱不能白使唤人啊。”

“那倒不必，他从不收礼。俺先去问问他，看这事他能办不能办吧。”

栓柱跟着韩同强来到县外贸局。栓柱在门口等着，韩同强到里面找人。

等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老韩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咋样？”栓柱急切地问。

“没用。”老韩有些丧气地说，“俺表妹夫跟石楼乡那个工商所王所长平级，他们以前认识，但没有深交，帮你问了下，对方坚决不松口，这事难办喽!”

他见栓柱蹲下身去，以为栓柱支撑不住了，赶忙上来扶他。

“难道就这样了吗？”栓柱推开他，摆了摆手。

“俺出来时，俺表妹夫说了这样一句话，叫什么‘做两方面工作’，栓柱，啥叫‘两方面工作’？俺咋没弄明白他说的啥意思？”

栓柱一拍脑袋：“对！俺明白啥意思了！韩大哥，你回去吧，俺去找个人，他一定有办法。”

老韩捋了捋满脸乱蓬蓬的大胡子，摇晃着脑袋说：“他明白个啥哩？”

栓柱穿过好几条街道，拐进一个院子，在一栋三层楼前停下来。抬头一看，只见大门口悬挂着“一品鲜”饭店的牌子。

这时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有订餐的客人三三两两地进去，门口两边站着两位年轻俊俏衣着时尚的女服务员，不停地向客人点头致意：“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请进！”

栓柱第一次来到“一品鲜”饭店，走进大厅，里面已经灯火通明，一楼斜对着大门有一个大吧台，吧台两边用屏风隔开做成一个一个小雅间。小雅间中间是一条贯穿整个大厅的通道，通道上面摆着几盆高大翠绿的富贵竹。吧台旁边安放着硕大的冷柜，冷柜旁边有两排大鱼缸，里面悠闲地游着些从外地购进的海鱼、淡水鱼、甲鱼之类。吧台后面墙上安装着摆满各种名酒的博古架，其中的一角供奉着一尊彩陶烧成的财神像，像前摆放着一只绿锈斑驳的铜香炉，里面燃着小孩手指般粗细的一炷香。

这时，一位瘦高的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到栓柱面前：“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您好，俺想找一下蔡老板。”

“请问您和老板事先有约吗？”大堂经理问。

“没有，俺找他有点急事，请您说一声。”

“先生，您贵姓？”

“俺叫宋栓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