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贺老二循声回头,又看见了那张让自己惊厥过去的脸。
他心如擂鼓,头晕脑胀,破碎的记忆也紧跟着浮现在眼前。
……这是恩公!
将他从花蛇嘴下救下来的恩公!
贺老二掐着自己的腿,硬是稳住了心神,没有再晕过去一回:“恩公……”
“哼。”孟鸣之哪里看不出来贺老二眼底深藏的恐惧?
他一路来到翼州城,被无数昔日他当成蝼蚁,肆意践踏的凡人厌弃,驱赶,哪怕有一身剑术,也不敢随意施展。
一拳难敌四手,孟鸣之只
敢埋伏在暗中,苟且偷生。
“不错,是我救了你。”孟鸣之看也不看贺老二,直截了当地命令,“你现在就开船,送我去海中月……不然,我就丢你进北海喂蛇!”
“海、海中月?”贺老二一惊,又是一愣,“恩公有所不知,海中月……海中月已经没了啊!”
贺老二并不知道海中月覆灭的真相,更不知道海中月一事,已经在修真界传得沸沸扬扬,只当孟鸣之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云游的仙人,连忙好心地劝阻,“恩公,这去海中月的境门,已经数日没有海中月的修士打理,也无人敢再通过。恩公贸然前往,怕是……怕是不妥啊!”
“废话连篇!”孟鸣之为了重新踏上仙途,摆脱凡人的身份,即便知道北海危险,也不会后退半步。更何况,他知道的远比贺老二多,“……群胆小如鼠的废物,海中月的法阵哪里是那么容易溃散的?即便她们都死了个干净,那境门也能矗立百年不倒——拿着你的通行凭证,现在就给我将船开起来!”
孟鸣之一边戾呵,一边拔出了手中的剑。
剑芒所致,正是贺老二的胸口。
那早已被他遗忘的境门通行凭证,无声无息地从衣襟中掉了出来,不知怎的,竟直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境门……境门竟还在吗?”贺老二吃痛抓住了通行凭证。
翼州城的所有渔民都认定,海中月覆灭,境门必然也会失去原有的作用,却不想,救他性命的恩公却说,境门犹在。
“可是……恩公,即便境门还在,我们……我们的船穿过去,也离海中月的仙岛很远——”
铮!
孟鸣之却懒得再听贺老二的废话了。
他手中的长剑再次出鞘,从贺老二的胸口指向了贺老二的脖颈。
寒意森森。
贺老二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废话一句。
片刻,一艘停靠在岸边许久的层渔船,晃晃悠悠地钻进了境门。
哗啦。
海浪冲刷着岸边嶙峋的礁石,剩下的船仿佛排列整齐的棺椁,不知会埋葬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
而那艘冲进境门的渔船,也彻底消失在了流转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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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商时序算出了玉清门尚有生机的卦象,沈玉霏的心里就横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