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鸡汤被一饮而尽,晏承书皱起的眉头再也没下去过。
看着他吃完饭后反而更加苍白的脸色,赵景巍的心不断下沉,坠落到谷底。
红书进进出出收拾东西,最后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赵景巍摇头,示意红书自己端进去。
他不敢出现在晏承书的面前,不论是什么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晏承书会在端起药碗的时候频频朝红书的背后看。
一下明白过来晏承书在找谁,赵景巍心跳顿时如擂鼓,那双腿不听使唤一般想要朝里面迈进。
可他手足无措,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看见晏承书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让他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晏承书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却陷落了下去。
理智回归之后,他颓然想起自己若是出现,会让对方有多难堪。
晏承书太苦了,或许是从未吃过糖,所以也不觉得苦。他习惯将柔软的内心伪装在傲骨下,他聪明、勇敢,能以一己之力做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在病好之后,胸襟宽广地将学识教给他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他一个人粉饰太平,所有人都忽视了他承受的伤害,哪怕他单薄到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走,他们也渐渐开始觉得他无坚不摧。
所以才有柏溪肆无忌惮的那一跪。
那是他的放纵,他放纵柏溪去探查往事,亦是放纵清高到幼稚的柏溪走到晏承书面前。
只是谁也没料到,那些他们怀揣着感激的事情,轻而易举打碎了晏承书坚强的面具。
他从未见过那般狼狈的晏承书。在匈奴都不曾弯折过的傲骨,在他眼前破碎成凌乱的衣衫和发丝、一双绯红的眼睛和惨白的面颊。
那些事究竟在对方心里留下过怎样深刻的痕迹,他不敢去想。
一开始他有多惊怒,现在就有多庆幸自己心血来潮时移栽的榕树。
至少能有一个地方能让他自愈。
赵景巍在长廊下站了许久许久,终于看到晏承书抵不过睡意,缓缓垂下头。
他迟疑了很久,还是缓缓上前,将人抱在怀里,脚步沉稳地将人送回床上。
系统傻愣愣地看着赵景巍,怎么又……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晏晏也不计较,就随他去吧。
翌日,望眼欲穿的晏承书并没有等来赵景巍,宣布埋榕树的计划暂时搁浅。
柏溪更没有看见了,估计在家里抑郁呢,也不知道去上朝没有。
晏承书本来还想跟两人解释一下自己和赵英旗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来着,谁知道那天之后,两个人约好似的齐齐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