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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4页）

那是把好刀，我洗过刀摸过刀身，它是黑色的，长不到一米，宽三指，刀背厚约三四毫米，刀刃可吹刀断发锋利无比。

铸刀的徐鲁子耗尽毕生心血铸就这柄刀，以“割鹿”为名，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风四娘对这柄刀感兴趣是因她的赤霞宝剑因它而断，她对“割鹿”的理解是“唯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能得到这柄割鹿刀”。

我并不这样认为。

我想，这是一柄乱世之刀。

如果我是铸刀人，要送给一个适合此刀的英雄，大概会找少林武当那样的地方让他们比试武艺或……阴谋诡计，而不是找大明湖畔这样风景优美正邪人物混杂的地方，选择沈家这样一个武林富户搞个杀狼的名目比武夺刀。

要大家都去对付萧十一郎为的只是之后的沈家被灭门，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脏水泼在萧十一郎身上。

江湖人那么多，又不是个个的脑子都被门挤去相信萧十一郎一个人会天南地北地作下那么多杀人放火圈叉掳掠的恶事。记得书中沈老太太就这么说：“萧十一郎，萧十一郎……最近我怎么总是听到这人的名字，好像天下的坏事都被他一个人做尽了。我老婆子倒真想见见这个人。一个人能做出这么多坏事来，倒也不容易。”显然这老狐狸知道其中有猫腻，但狡猾地含糊带过。

不知去沈家贺寿的那些人里，有这样想法的人有多少，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他们个个都想要萧十一郎的人头。

而万里独行当时就光明正大、妆都没化地坐在他们中间。

这只能说明割鹿刀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就像杀萧十一郎也是一个幌子一样。只是有人想试试江湖中有多少“听话”的人，有多少“低头”的人，又有多少……脑子被门挤了的人。

而割鹿刀，割的只怕不是鹿、不是萧十一郎，而是江湖。真正拿着割鹿刀的人，从来都是那只猥琐的逍遥猴。

我低头邪笑着小心擦拭那刀身，现在它是万里独行的。如果逍遥猴要用萧十一郎玩弄着江湖，我一定会帮万里独行将他翻过来倒过去地玩弄。

……

万里独行总结道：“你很喜欢它。”

我点头表示赞同：“是。”

……

万里独行显然比我还要喜欢它。

以前看过一篇日本人写的郁闷散文，说每一件物品都有其灵魂，如果没有用上一百次就丢弃，那物品就会变成怨鬼。

我确信割鹿刀有魂，一定不会有机会变成怨鬼，却一定不希望遇上万里独行这样的主人。

他用割鹿刀砍柴；

他用割鹿刀扛柴；

他用割鹿刀狩猎；

他用割鹿刀割肉；

他用割鹿刀切菜；

他用割鹿刀捅蜂窝；

他用割鹿刀削鸟巢；

他用割鹿刀练刀砍水砍山砍石制作小家具……

——万里独行真的知道什么叫“物尽其用”。

他颇有创意地将沼泥抹在我的眼睛上，他说内含丰富烂草药，既然能够治伤那对我的眼睛一定有帮助。

我不知道被抹成什么样，天真地想着如果沼泥疗效太高会不会将我的眼缝也合上？但听他时不时地发笑，我想泥眼圈这个造型一定十分非常格外地独特。

做人要知足常乐笑口常开，难得万里独行狼对着个瞎子还能真心实意地发笑，我干脆给他也抹了个大沼泥脸。

我们的相处没有太大问题。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

好玩的是我们俩都会做吃的，因此常常是吃饭时讨论下一顿吃什么。

万里独行去山外的镇子里贩卖猎物和果子时常会带一些调料和定制的铁制厨具。他这习惯是我在书上没瞧见的，所以倍觉有趣。

后来我们甚至把电子书搬出来查食谱。

由于电子书显示的字没有真正的形状，我又不能将水汽弄到上面去辨认液晶显示屏上的颜色，只能借助万里独行狼的手和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