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昂首跨上了石阶……
“公子……别喝了……再喝就要醉了……”穆青口中一面絮叨,一面夺过坐在地上的姑苏行手中的酒坛,然而姑苏行只是眯着眼,大笑起来。他的双颊因为酒精的关系,染上了一层红晕。
他的双眼迷糊,望了慕青一眼,便又晃着身子自顾取了身旁另一坛酒,大口咕噜咕噜饮了起来。
“唉!真是!”慕青见他如此,不禁叹了口气,难怪盛名一时的姑苏世家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本以为公子要吩咐他取酒来接待贵客,不想贵客未到,他竟然自己喝成了这副模样,慕青不禁有些失望!
慕青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砰”的一声,姑苏行已经将手中还剩半坛的美酒砸了出去,酒水溅了一地,口中还喃喃着“酒呢……酒呢……拿酒来……拿酒来!”
迷迷糊糊之中,姑苏行望见一人朝他走来,将一坛还未开启的美酒递到他跟前。
“酒……酒……给我……”他口中似发出呓语,夺过姬雪沉手中的那坛酒。然而刚接过酒坛,他便倒在地上,竟是呼呼大睡起来……
“唉……公子又醉了……”慕青摇了摇头叹道。接而看着这位衣着不凡的来客,慕青解释道:“真是对不住,我家公子嗜酒如命,只要一闻到酒香,便是把什么都放在脑后了,他虽爱酒,偏偏却酒量极差,通常很快便会醉得不省人事!还希望贵客莫要介意……”
姬雪沉此刻蹲下身,听一旁的家臣如此说来,不由抬头望向他。这个年轻的家臣,礼数周到,到似比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衣公子还要有大家风范。
“哈哈……”然而不料,姬雪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接而笑道:“无妨,人生苦多,又有多少人能和姑苏公子一般能无所顾忌地求醉,看来你家公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既然姑苏公子今日不便见客,那姬某明日再来便是,只是希望到时候希望你能劝劝你家公子,莫要和现在一样喝得不省人事!醉酒虽能解愁,但也会误事啊!”
“等我家公子醒来,慕青定会好好劝劝他,叫他莫要再如此任性了……”慕青彬彬有礼,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姬雪沉见此,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微笑,答道:“如此甚好……”
“如今姑苏世家隐居于此,这里比不得外面,看贵客也是住不惯这些乡野之地,慕青就不留贵客了。公子醉酒伤身,在下得先帮公子醒酒,恕不远送了!阁下请便!”
“无妨!”姬雪沉见他下了逐客令,又望了一眼躺在酒泊中的姑苏行,也无意多留,也起身出了门。
姬雪沉吃了闭门羹,但却也并不生气,自古君王要求得贤士相佐,少不得要三顾茅庐。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踏着轻松的步子出了门口,门外天色已黑,然而周围的回廊上沿路挂着灯笼却倒也将周围照得通亮。
一阵晚风吹来,将逸出门口的酒气吹散,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姬雪沉不由闭目细嗅,是一股很清新的菊花香……
他循着花香走去,然而却依然没有看到一朵花,未见其花,花香却能飘得如此之远,想必定是一片花海!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面,灯火大亮,亭子后面果然有一片花海,是一片白菊!
。。。
 ;。。。 ; ; 一眼望去,红水中央,凭空出现的男子似一只闯入谷中的白蝶,围绕在红色的花瓣周围,忽远忽近。他雪色的长发在空中铺开,似缭绕的云雾,整个人仿佛是水汽凝成的一个幻象,飘渺而不真实,一触即破。
”添香……”百里扶郎不由失神想起梦中,白发男子手执青灯,在迷雾中叫唤的名字,她不由脱口而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师兄,即便他们长得是如此的相似。
不知是不是幻觉,百里扶郎感到,当她吐出这两个字,光剑旁的白发男子身子微微一顿,他的眼神透过面具,穿过虚空,朝她的方向扫来,然而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很快收回。
“小心!”于此同时,一道寒光逼来,她只听到公子无涯的一声叫唤。便被一股力量推开,百里扶郎一个趔趄,公子无涯挡在她身前,背上受了卫凌风一刀。
卫凌风得以脱身,连忙掠到水畔,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突然出现的白发男子已取下光剑,长袍一挥,已如一道白光冲上了云霄。卫凌风掠过山石,也追了上去。
“公子……你怎么样?”百里扶郎扶着受伤的公子无涯担忧道。“我没事……记不记得,当初在扶叶城,你也为我挡了一剑!”他吃力冲她笑了笑,脸色却越加苍白。
百里扶郎回想到当初,在扶叶城,自己却是为了师兄,才替公子无涯挡下那一剑。不由心生愧疚,而今,公子无涯……因为她,眼看就要到手的帝王之剑却落入他人之手,她摇了摇头:“可是……帝王之剑……”公子无涯似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不由一变。百里扶郎有所会意,连忙解释道:“公子……那个人,不是师兄!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公子早就取到帝王之剑了!”他摇了摇头,笑道:“如果没有这把剑,那我便无缘天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和乱离长得太像了!对了……乱离呢…?”“我在这……”两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乱离从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怀中抱着一个红衣女子,正是玲珑。他披散在肩上的长发还湿漉漉的,犹自滴水!取了玲珑和苏止容身上的地图,夜幕已经压了下来,当三人离开这如今已经恢复如初的山谷,乱离突然停下脚步。霍然回头,然而只听得,一声“扑通”,似山顶有乱石坠入水中。“师兄……”乱离微微仰头,叹道:“是巫姑……如今,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一生都在等待的巫姑,最后选择了和她等待的巫咸坠入黑暗深渊……皓月倾下浮动如纱的月光,仿佛月神怜爱,在用朦胧的双臂将连绵的山峦都拥在怀里。然而青城山上却氤氲着一股令人快要窒息般压抑的气息,浓稠如夜。随处可见剑不离身的高手在巡夜,还有很多在暗处伏击,以防贼人作乱。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祭祀大典,届时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组织,帮会……都会派人来青城山参加这次祭典。然而,这半个月来却频频有人被害,而且遇害者在阁中的身份越来越高。虽戒备森严,但凶手却依旧能不知不觉地杀人,使浮生阁陷入一种恐慌之中,一时人人自危。发出去的所有消息无半点回应,仿佛消失了一般。一时人心惶惶,暗潮涌动,仿佛一股瘴气笼罩在人们心头。静穆的祠堂里,介子修为首,众人一起一伏整齐地参拜,堂前供奉着浮生阁历代阁主的灵位。介子修拄着玉杖,将手中的香插入神龛中,淡淡的檀香味匀散开来。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已经须发皆苍,身形枯瘦,但依然双目矍铄,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与沉稳。他身历浮生阁三代易主,受着所有人的敬重。介子修转过身,看了一眼横放在地上的尸体,那是浮生阁四大护法之一的云湛。这个刚死去的中年男子,面色苍白,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看起来并不骇人。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十一位受害人了,连大护法也难逃劫难,看来凶手是有备而来,不可小觑!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玉杖。“抬下去吧”介子修淡淡道。“开始吧”。“是”。姑苏行走到祠堂中间,双手合十,支在眉心,口中低低念着口诀,不断变化手中的姿势。突然,门口飞进来一只几乎和他肩上一模一样的玉鸦,在殿中盘旋许久,终于停在了他修长的指尖上。姑苏行曾师从于青城山的赵真人,学了不少术法,可以利用青城玉鸦传递消息。众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沉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还是没有消息”。孤竹天快语道:“一定是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一个残废的女人,怎么会得到《扶乩》,她一定不简单!”介子修突然神色一凛,目光锐利而冷定,“谁给你说这句话的权利?”接而又恢复如常道:“阁主说过,祭祀大典之前他一定会及时赶回来,他从来不曾出错。此事就这么定了,天色已晚,各位就先回吧,各自小心便是。”介子修示意众人回去。待众人散去,介子修取出袖中的的画轴,不同于平常的画轴,它柔软而细腻,有如年轻女子细腻的肌肤般,这……是人皮。那是扶叶城托人送来的物件,邀他一聚。来人说浮生阁的长老见了此物必然会做出最好的答复。他微微蹙眉,神思凝重。缓缓打开画轴……画上,是一年轻的白袍男子,青丝如瀑,毫无修饰,眉间一点嫣红的梨花胎记,宛如仙谪。当他将视线停在画上那双眼睛……瞬间如被某种力量牵住一般,杂念全无,所有思绪似被抽空,接而又矛盾地让人感到隐隐不安……青瞳,是青瞳,这是他与常人最大的区别,是一双青瞳眼。居然能恍人心智,这……还仅仅是画!一百多年前,江湖被一股自称来自海外桃花坞的邪毒势力入侵,以巫术流毒中原。即使是当时以术法著称的姑苏世家,青城山,龙虎山等各大精通术法的高手都对此束手无策,当时浮生阁的第七代阁主,百里流觞却以人之力粉碎了整个邪毒势力。在江湖上赢得了极大的威望,随即收服了大半当时在“扶乩之乱”中深受其害,奄奄一息各个分散势力,将浮生阁不断扩大,权利一时无两。尔后,百里流觞召江湖术士,将当时所有邪毒党羽,烈焰焚烧。筑建祭坛一座,每逢发难日八月十七,浮生阁都要举行祭祀大典,歌功颂德,也慰藉在此战役中牺牲的无辜生灵。同时集天下之能工巧匠,建了一座浮屠塔,将所有与邪教勾结的罪人,都囚禁于此,以警世人。如今百年已过,浮屠塔逐渐演变成了囚禁所有浮生阁不赦之人的地方。而当时记载着梨花坞巫术的《扶乩》在即将祭天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