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请人去福安殿打探消息了,不过打听不到。”纤纤亦忧心忡忡,“早前殿下憎恨陛下,不知陛下会不会借此机会重罚殿下?”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睿儿伤人,毕竟不对。”
“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睿儿,是娘亲连累了你。
向天祈祷,睿儿千万不要有事,睿儿……
庆幸的是,晚膳时分,小楼送睿儿回来,毫发无损。
我问小楼:“陛下如何惩处睿儿?”
他回道:“陛下已惩处过殿下,夫人不必再罚殿下。”
我诧异极了,让纤纤送小楼。
沉吟片刻,我问睿儿:“陛下如何罚你?”
“我在寝殿等了一个时辰,皇叔就回来了。虽然我憎恨皇叔,不理皇叔,但是皇叔没有生气。皇叔对我说,太子出言侮辱娘亲,是太子的错,我可以告诉皇叔,让皇叔惩罚太子。但是,我用砚台打人,是更大的错,假若我打死人,就变成杀人犯了。”睿儿有条不紊地说道,字正腔圆,“我说我错了,皇叔就罚我站立两个时辰、面壁思过两个时辰。”
“昨晚殿下在哪里就寝?”纤纤问。
“我不喜欢皇叔,但皇叔要我和他一起睡,说睡在小榻上会受寒。”睿儿墨染的眼瞳轻轻地眨。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惩罚?”我不解,完颜雍对睿儿的惩处这么轻?
“没有。”睿儿重重地点头,“虽然我憎恨皇叔,但是皇叔说得对,我用砚台打人就是不对。”
太子是完颜雍亲生的长子,而且是王妃乌林答氏所出,他一向喜欢太子,给予厚望。此次太子被睿儿所伤,没想到他没有重责睿儿,反而用一种恰当的方式教导睿儿,让睿儿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养子总是比不上亲子,而这一次,他明显偏袒睿儿。
这又是为何?
——
数日后,纤纤对我说了一个可怕的传言。
朝堂和宫中都在流传,完颜雍宠爱养子胜过亲子,有易储之心。佐证便是,睿儿打伤了太子,他非但没有重惩睿儿,反而让宫人带睿儿到福安殿,以免睿儿受到责难与伤害。还有,他与睿儿同榻而眠,对这个养子的宠爱可见一斑。
流言蜚语在宫中横行,他并没有下令禁止,还时常传睿儿去仁政殿、福安殿陪他。
越五日,朝野上下又流传出一个更可怕的传言:睿儿是海陵郡王的亲子,海陵郡王的余党利用睿儿博得完颜雍的宠爱,企图扶睿儿坐上储君之位,日后登基,让金国帝位回归海陵郡王一脉。
纤纤对我说的时候,我心惊胆颤。
怎么会传出这样无稽、荒唐的流言?
仔细一想,才发觉这些流言的不同寻常。这些流言以睿儿为主,表面上将睿儿捧上天,实际却是害惨了睿儿,让睿儿处于风口浪尖。
紧接着,朝上发生了骇人的事。
鉴于种种流言,朝臣群情激奋,既担心完颜雍易储,又担心海陵郡王余党利用睿儿夺位,纷纷上表,说睿儿是海陵郡王的亲子,不能留,理当立即处死,不留祸患。
不久前,众臣欲杀睿儿,完颜雍以妙计压下,此时竟然旧事重提,置睿儿于死地。
怎么办?这一次,完颜雍会如何应对?维护睿儿,还是杀睿儿?
纤纤担忧道:“夫人,眼下风头火势,怎么办?夫人要不要带殿下逃出中都?”
想过带睿儿离开,但是走得了吗?完颜雍会让我走吗?
过了两日,完颜雍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合欢殿耐心地等,相信他早晚会来见我。
他来的时候,我在后苑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