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悯正在从烤箱取烤好的蛋糕,六寸圆形,冒着腾腾热气,随动作一摇一摇颤巍巍地晃。
方重行看他将蛋糕胚安置于台面中间晾一晾凉,紧接马不停蹄地抱起来另一只碗打发奶油,怕电动打发噪音太大影响他通话,用毛巾包着碗身手握着打蛋器一圈圈地搅。
他退回阳台。
“阿行,你在做什么。”
“妈妈我在听,”方重行将空余的右手紧握成拳,“今年除夕我会回去,有件事需要和您当面谈一谈。”
母亲说了好,并没有问到底是什么需要他用几乎是庄重的语气来讲这句话,只将电话递给父亲。通话结束,方重行揉了揉被听筒捂得发热的耳朵,走近厨房。
钟悯开始给蛋糕抹面的工作,打发好的奶油一圈圈挤在底面,他一手拿着裱花袋一手去扒拉过来捣乱的猫,单手不方便,丢掉奶油一把钳住悯悯,结果是脸又挨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方重行从他手里接过猫,放它出厨房。捣蛋鬼走了,生日蛋糕得以活命。
“嘘!不要说话!”钟悯一颗颗将对半切好的青提淹进奶油海里,专心布置,“你一说话我就完蛋啦。”
他依言照做,打算帮忙,又遭禁止:“不准碰,寿星今天什么都不准碰。”
方重行再没办法保持噤声的状态:“那你准我做什么。”
钟悯这回停住手上动作,递来一碗洗好的青提,混几颗蓝莓,中间是一颗burrata奶酪,澄澈的眼波迈向他:“你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了。”
厨房的窗开得大,风溜进来,烘焙纸哗哗啦啦作响。方重行将沙拉碗放在一旁,顺势拉过他的手,一步步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直至后腰抵在烹饪台的大理石面板边缘处。
“这是我第二个开心的生日,”他吻在他的唇上,“第一次是十八岁。”
三十二次过山车,紧紧抓住的手指,于面前炸开的太阳花气球,返程时枕在自己肩头的他,匆忙下车时回头:你不要忘了我的曲奇!
钟悯用手背抚他的脸颊:“之前的生日不开心吗?”
“开心谈不上,不开心好像也不算?每年都是一样过,”方重行回忆下没有他的千篇一律的生日,“大学和室友出去吃顿饭分个蛋糕,出国之后家人帮我办party,但是往往都会变成相亲大会。”
钟悯从眉骨打量到唇下痣,不知道相亲大会上的他是什么样,西装还是燕尾服,举着香槟还是红酒,戴眼镜还是不戴眼镜?
“我男朋友好抢手噢,”他与方重行贴贴额头,“我要表现再好一点。”
说完他摸起来一颗蓝莓堵住他的嘴,继续忙活。奶油铺过一层,青提铺过一层,需要再铺一层奶油,压上第二层蛋糕。
方重行噙着那颗蓝莓,咬破,清新汁水在口中爆开,甜得发呛发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