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觉接过药,眼睛回到面前的文件上:“把子棠叫进来。”
阿九轻叹一口气,转身出去,正好在楼梯上遇到了秦子棠。
“老爷子叫你去书房。”阿九平淡说道,正准备下楼,却被面前的人拦住。
“她呢?她在哪里?”
阿九抬眼看他,自秦峻死后,他的眼睛里就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戾气,和初见时那个干净柔软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莫……”话说到一半却猛地止住,像触碰了一个禁忌。
阿九绕过他身侧,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才冷漠回道:“你既做了孙氏家主,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必然会失去,这是代价。”
代价吗?
秦子棠的背脊一僵,站在楼梯间看着阿九的背影走远,他抬眼看着这偌大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一丝人气,纵然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仍旧只让他感到窒息。
那年,孙怀瑾站在这楼底下跟他说的话却一下跳进他的脑海里,他说:“子棠,你还小,当你找到了一个比权力更加求而不得的珍宝时,你会更加明确的明白权力,金钱,利益都是浮华,真正占据内心的东西,不是这些。”
一语成谶。
秦子棠神色骤然一变,半响才恢复了平静,抬脚往孙觉的书房走去。
孙氏之争,终于因为孙家长子嫡孙孙怀瑾的意外亡故和秦峻的自杀而落下帷幕,然而,S城的秩序却走向了一个新的篇章,新旧更替,离开的人会逐渐被遗忘,而存活下来的人必将继续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看花回
一年后,伦敦,泰晤士河千禧桥畔。
一对华人夫妇缓缓漫步桥边,妻子显然已经怀孕了,肚子有些大,走路走得缓慢,丈夫十分耐心地陪她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为孕中的妻子去买要吃的零食。
“喂喂,快去,我要那个紫色的棉花糖,再不去就被小朋友抢完了!”女人指着不远处的街边小贩,因为中文的腔调,所以语气柔软天真如抢糖的孩童。
“好好,你先到长椅上坐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男人无奈,用围巾裹好妻子,把她安置在长椅上才跑向远方的推车的小贩。
妻子坐在长椅上,温柔的目光始终注视的对面的丈夫,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扣着因为怀孕圆滚滚的肚皮,用母语轻声笑着和肚子里孩子交谈。
这一幕太过美好。不远处有摄影师拍了下来,妻子听到相机声有些惊讶,棕发碧眼的外国男孩走过来解释,并希望能用他们的照片做影展,希望他们能留下姓名。
“我可以将名字告诉你,但是我们的照片并不能用作影展,如果实在喜欢的话可以作为纪念。”
男孩耳朵红了,偷瞄了几眼女人。东方女人显少有长得这样精致美丽的,他由衷感叹:“夫人,您真美。”
女人受宠若惊:“谢谢!”
这时一只巨大的紫色棉花糖隔断了两人的谈话,男孩惊诧抬头,就看到一个长得十分英俊气质却更加出众的男人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我叫容之,这时我太太,容太太,清楚了吗?”男人的纯正英国腔听起来十分悦耳醇厚,却带着隐隐不悦。
棕发碧眼的男孩有些踟蹰,忙不迭地点点头,长椅上的妻子却接过棉花糖,顺带牵着男人的手耍赖的摇晃,笑着用中文道:“容之,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男人的眉眼这才柔和下来,仿佛高山峭壁上攀附的雪一瞬间融化,自寒冬里破土而生的第一抹春意,连眉梢上都染上了温柔潋滟:“好。”
棕发碧眼的男孩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生羡慕。
走至一片住宅区,女人笑着跟隔壁在庭院里浇花的胖胖的Alisa太太打招呼,Alisa太太家院子里的哈士奇已经飞跑过来围着他们打转,她摸摸哈士奇毛茸茸的脑袋,转头才发现男人自刚才从河畔散步回来脸色就没有好过,她戏谑道:“还生气呢?容之,我现在才发现你居然那么爱吃醋?”
孙怀瑾不理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眼前一片阴影,唇上有柔软的触感掠过,他看到莫绛心放大的笑脸,细长的眉下的一双眼,顾盼间明媚灵动:“诺,这是奖励,小呆都享受不到的,去门口信箱把信拿进来。”
“你……”孙怀瑾看着莫绛心无辜的样子,无奈地揉揉额头,认命投降:“去床上躺好,先睡一下,我等会做饭。”
看着莫绛心笑着进了屋,孙怀瑾这才转头走向门口,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一个月都没有清理的信箱里已经堆积如山,他一边翻着信件一边往屋内走,直到看到了一封从国内寄过来的信件,他微微愣住,拆开,一张大红烫金的请帖上面赫然写着容之和莫绛心的名字,请他们回S城参加两个月后的婚礼。
他唇角勾着,眼里带着奇异的笑意:“易家言,不过是结婚,用得着提前两个月通知这么闹腾吗?”
孙怀瑾和莫绛心,改名换姓,已经在这里生活将近一年。
胖胖的哈士奇已经冲到脚边,咬着他的裤脚不松口:“乖,小呆,我等会儿给你弄吃的,不要闹。”
“嘭!”屋内传出一阵轻响,孙怀瑾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