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娘感激阴氏没有偏见,这句长辈对晚辈的祝语,可见她是用了真心,并不是敷衍。
“多味,还不谢谢奶奶?”
余多味这才收下红封,稚声稚气地说道:“谢谢奶奶。”
阴氏怜爱的揉着余多味的发顶,“乖孩子,快去洗漱。”
余多味去了厨房,浣纱给他打好水。
顾芸娘进来,余多味将红封塞在她的手里。
“这是奶奶给多味的,多味自己留着,随便你支配。”顾芸娘有心锻炼余多味。
余多味不肯收下,他知道这个红封是看在顾芸娘和苏叔叔的情面给他准备。
他已经白吃白喝赖在顾芸娘的身边,这些东西理该给她收着。
“多味不需要买其他的东西,短缺的娘都给补齐了。我还小,这些银子娘给我收着。”余多味奶声奶气,小脸上却是十分认真,严肃的像一个小老头。
顾芸娘无奈地说道:“娘给你存着,你需要用的时候,再问娘拿回去。”
余多味点了点头。
母子俩洗漱好,卫冥送来早饭。
余多味坐在一旁吃早饭。
顾芸娘被浣纱伺候着去沐浴,换上红色的底衣,嫁衣,端坐在凳子上。
阴氏的婢女将一面圆镜子搁在桌子上,晕黄的铜镜里,映照出顾芸娘美若天仙的面容。
阴氏站在顾芸娘身后,目光与顾芸娘的眼神在镜中交汇,她和蔼一笑,“你可以唤我一声伯母。”
顾芸娘从善如流道:“伯母。”
阴氏生的一张圆盘脸,又生来爱笑,一看便是极有福气的妇人。
“诶!”她爽利干脆的应声,“今后你与月儿便是妯娌,今后相互扶持,互帮互助。”
她拿着喜梳,一面梳着顾芸娘如丝缎般的长发,一面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将发髻梳好之后,阴氏拿着绳子给顾芸娘绞面上妆,涂抹细腻白皙的脂粉,描画长眉,点上口脂,两腮抹匀了胭脂,粉面桃腮,一双水眸看人水波潋滟。
发髻上插上两根金簪,鬓发别上两朵绢花,再戴上头冠,两端垂下长长的流苏,走动间一晃一挡,十分明艳动人。
阴氏看着眼睛发热,仿佛又回到当初嫁女的夜晚,她仔细端详着,一连说几个好。
“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喜庆的日子,即高兴又不舍。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今后要嫁去别家做媳妇,不如在自家安逸享乐,需要担负起一家之责,一言一行都要尤为注意。高兴的是你们找到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护在羽翼下的孩子终于长大,今后能够独当一面。”阴氏红着眼眶,扶着顾芸娘鬓角的绢花。
顾芸娘想着前世嫁人,头一天晚上,她娘抱着她哭,说今后她要自己独当一面,不能再像在娘家一般,日子是好是坏,全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她帮不了自己一辈子。
“你是个有自己主见想法的人,时间太紧迫,别的我就不多说。”阴氏知道顾芸娘嫁过一次,可到底是在乡下,婚礼十分潦草简陋,她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原来昨晚我就该和你说,我身体不太好,坐马车晕车,早早歇下了,今日便与你说一说。”
顾芸娘看着册子上的小人图,脸颊通红。
当初柳氏给她,她只看了一眼,就压在箱底。
在阴氏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全都看完了。
阴氏见她脸颊红得滴血,羞臊的抬不起头来,抿唇一笑,也就不多细说。苏景年成亲一年多,这些房中之术,他自是懂的,也不需要顾芸娘去引导。
曹氏也进来了,她看到顾芸娘凤冠霞帔,首饰嫁衣样样十分精致,又请了京城里的尚书夫人给顾芸娘体面,可见苏景年有多看重顾芸娘,也能预见顾芸娘今后荣华富贵的日子。
明明两个人之前还是妯娌,不过几个月间,顾芸娘的身份就与她拉开一大截。
曹氏心里苦涩,终是有些信命了。
她张了张口,还没有来的及说上一句话,浣纱匆匆进来,说是傧相送来催妆诗,催顾芸娘快些梳妆。
阴氏不由得失笑,替顾芸娘整理好衣裳,“景年怕是等不及了。”
心里觉得顾芸娘是真的有福气,一个农女,还是嫁过人的女子,能得苏景年如此放在心上看重。
顾芸娘眼底水光流转,抿着唇浅浅含笑。
这头傧相刚刚送来催妆诗,那头苏景年就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来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