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燃其实很慌,从进到客厅里看到释传的第一眼就没由来的心慌。无论释围青多想在他和释传之间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他也清楚自己和释传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更别说就因为他最近“帮了点忙”,释传就能真的来感谢他。
所以,这套房子到底代表什么?
几秒钟的时间里,释燃的心里闪过太多太多的念头,从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某些事情做的太过明目张胆,到掂量自己是否可以以一敌三,在这里就把释传和他的两个护工解决了,并完成神不知鬼不觉的痕迹清理。
但释传始终没有什么表示,笑得情真意切,好像来这一趟真就是体弱多病的兄长来给弟弟送份新年礼物。
释燃的淡定是学来的,释传的淡定才是刻进骨子里的。
很快释燃收拢了心思,这十年来两个人明明都走在钢丝上,只不过那把铡断钢丝的铡刀一直都握在他手上。那些偏激的想法总有一天他要付诸行动,但不是现在,否则前面十年的铺垫都前功尽弃了。
释传故作吃惊,他疑惑地反问释燃:“你不需要鹤州的房子吗?我听说你经常往鹤州跑,考虑你和我一样不喜欢住酒店才特意给你买的。”
说罢,他又凑近了一点,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你不觉得这套房子很好吗?经开区,没什么人,环境好又清净。适合……”
释传凑得实在太近了,释燃都能感觉到释传搭在脚踏上的足尖死死地抵着他的小腿骨。
他从来没有和释传离得那么近过,近到他能听得到随着释传的呼吸矜矜业业工作的氧气机发出的声音,能感觉到释传周身散发出来的凉意。
他的腿往后缩了一下,喉头滚动,声线模糊地问释传适合什么。
释传头往旁边歪了下,“适合用来藏人。”
倏然间释燃后背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好像面前嘶嘶作响的仪器声不是仪器声,是那套房子里释惟的哭喊,是被他杀了的那个小护士死前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是这十年来每一次他开着他偷偷买的那辆跑车行驶在夜间,山林中的嘶吼的风声。
是一管针剂注射进母亲的血管里,母亲濒死挣扎时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瞬间,释燃的脸色变得和释传的一样苍白。
刚刚他喝了点酒,颧周泛着红晕,此刻那些微微的粉色也荡然无存。只剩眼底怎么克制都无法压下去的惊慌和恐惧。
可释传却又抬手抵住操纵杆,不太利索地往后一拨,笨重的轮椅又轻飘飘地往后退,退到了属于他们兄弟间本该有的社交距离。
连同刚刚沉闷的声音都换了,改成了两声闷闷的笑。
“听说你今年要订婚了,兴许你不太喜欢,所以要学着父亲养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