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过了很漫长。漫长得像静止一般。傅清玉觉得深身都痛,却具体说不出哪里在痛。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荒凉黑暗的地方。没有光亮,只有令人窒息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是在哪里呢?”她在问自己,可是深身无处不在的痛楚,令她连思想都不会运转了。
忽然,仿佛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地方,那个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清玉,你醒醒,你一定不能睡着……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能再考虑周详一些的话。也许你就不会遭这样的罪了……我对不起你……”
傅清玉很想说:“不是的,这不怪你,当时形势所迫,是我鼓励你这样做的,这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尽浑身力气大声地说。但她根本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她好像觉得,自己竟然连叫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一阵尖锐的痛楚袭来,她闷哼一声,再度失去了知觉。
等她真正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熟悉的窗台边上,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耳边响起冬梅的惊喜的叫声:“小姐,你真的醒了!大家快来呀,小姐醒过来了。”
傅清玉有些困惑地微皱了一下眉头,仅仅一分钟不到,屋里屋外的人“哗”的一声全部集合到了她的面前,个个带着欣喜的目光看着她。冬梅更是喜极而泣。
“这是我的家吗?”傅清玉轻声说道。这是傅府,是她入宫前的家。她在这里住了近一年的时间,对于周遭的一切太熟悉了。就是刚才有阳光照射进来的那个窗台,入宫前她种植的一株玉花树,如今已经遮住了半扇窗子。
“是啊,小姐,这就是我们傅府呀。”冬梅激动得直点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睛,一边说道,“真是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医说,如果过了今天,你再不醒过来的话,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一边站着的是一名太医,傅清玉认得他,就是那天晚上与她一起逃难的沈太医,也就是赵皇后的专属太医。一个太医能够得到赵皇后的赏识,医术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他看到傅清玉醒过来了,似乎也很激动,他含笑看着傅清玉道:“傅司药,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如果再不醒来的话,老夫也束手无措了。幸好傅司药福大命大,虽然身上多处有伤,但所幸的是最后一剑没有刺中要害,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傅司药不用担心,你现在由于失血过多,身子还很虚弱,只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的话,身子就会慢慢恢复起来。”
“没有刺中要害?”傅清玉有些迷茫。她记起那天的情形,那天,她感到钱太师手中那把锋利的剑锋刺破她的衣衫,直直刺入身体之中,短暂的刺痛之后,整个人便开始飘乎起来。
“是呀,小姐真是福大命大。”冬梅笑嘻嘻地附和着沈太医的话,“钱太师那老贼最后那一剑,虽然刺中了小姐,但是小姐身上的一块玉佩挡了一下,所以剑锋偏了一下,没有刺中要害,要不然的话,小姐那可就危险了!”
“什么玉佩?”傅清玉好奇地问道。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她记了起来,当时利刃穿胸而过的时候,她的确听到了一声极其低微的声响,只不过随之而来的剧痛令她完全忘却去追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其实,当时的情景也没有机会让她有一点点的时间进行思考。
“小姐醒了,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冬梅一边挥手让围在周围的一群丫头婆子们离开,又一方面遣人去知会傅二公子。然后,转过身来,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一个物件,送到傅清玉的手上:“小姐,你看,就是这枚玉佩!”
傅清玉接过玉佩,定睛看去,不由一阵震动。她很快就认出了这枚玉佩,这是一枚作为传家宝的玉佩,质地那自然是稀有的。而且,在玉佩显眼的位置上,还有一个清晰可辨的字:“钱”。
这是钱家的玉佩,也就是钱国舅送与她作为订情信物的玉佩,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样一枚玉佩救了她的命!
“这是钱家的传家玉佩。”傅清玉静静说道。
冬梅愕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料到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这样:钱太师要置自家小姐于死地,而他的儿子的东西竟然救了自家小姐一命!
沈太医见傅清玉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气色也好了不少,便到外面开了一个方子,嘱咐冬梅按着方子煎药,给伤口换药,便告辞了。
其实沈太医开的方子不少,只有一个,他心里面也清楚,对于外伤,还有伤口痊愈的问题,傅清玉所继承的薛门不传之秘术比自己高明许多。
“冬梅,你去送送沈太医吧。”傅清玉轻声说道。
“好的。”冬梅应声出去了。
傅清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玉佩。不错,这是钱家的传家玉佩,也是钱国舅亲手送的。虽然送的那个人不是她,但是这枚玉佩却救了她的命。看来,钱太师虽然穷凶恶极,其他人也未必如他那般丧心病狂,如钱贵妃,也是最后把钱太师的所有布署说了出来。不然的话,这一场战争也许不会这么快结束。还有,这枚并不是送与她的玉佩,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她的命。看来,钱氏一族命不该绝种。
“小姐,你口渴了吗?”冬梅端来了茉莉花香片,看到傅清玉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枚玉佩,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
“冬梅,子宣……”傅清玉朝四处看了一眼,“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在她昏迷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但是她尚有一丝意识是清醒的。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赵子宣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传递着温暖,还有他的呼唤,一声一声地激发她求生的意志。甚至,她还能听到他的哽咽声,他冰凉的泪水落在她的脸颊上的声音。在那片昏天暗地的黑夜之中,子宣的声音,他的大手传递过来的温暖,一直是指引她返途的明灯。她想,如果没有子宣,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撑得过来。
而如今,她醒过来了,而子宣呢,他又在哪里?
“赵公子他,他……”冬梅看了傅清玉一眼,欲言又止。
“子宣他怎么了?”傅清玉的心猛然抽紧了,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冬梅你快说,子宣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