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无人再敢向皇上进言求情。
贺夫人曾与忠靖侯爵夫人交好,也曾暗暗去打探过侯府夫人的口风,其实侯府夫人也是左右为难,毕竟办案的人是她的儿子,后面还有一个她的胞弟,也就是当今皇上,她做为一个公主,总不好太过于干涉弟弟整顿吏治吧。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被皇上当成整顿吏治的突破口。说到底,就是她那个小叔子太狂妄了,运气太糟了,撞到了皇上的枪口上。
至于那位表面上一直以来与她交情极好的傅大夫人,她已经不奢望她能伸出援手了。以前也曾有人提醒过她,要防备一下傅大夫人,说此人城府极深,并不可能交心,但贺夫人被傅大夫人的圆滑世故弄晕了头,初初见面就按着喜庆的节日一份一份贺礼的送过来,两人的感情要多深有多深。
至于后来,不知怎的,忠靖侯爵夫人反倒与傅大夫人走得最近了,有时候把她撂在一边,她碍着好姐妹的面子,也不大在意。
到最后,待她看出傅大夫人的野心,欲攀附权贵时,自己家里也出事了。
考验她们姐妹感情的机会来了,而这个时候,曾经那么交好的姐妹,为了撇清与贺家的关系,露出真面目,视她为陌路,在她落难时,弃她于不顾。
所谓的世态炎凉,大概便是如此吧。
贺老爷砸完东西,心中的怨气似乎出了一些,坐倒在椅子上直喘气。
贺夫人朝四周看了看,由于贺老爷在震怒之下,把所有屋子里的丫头都撵走了,整个大厅里不见一个人影,贺夫人再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那些值守的丫头也不知吓到哪里去了。
找不到丫头,贺夫人只好自己动手,去收拾屋子里的儿狼藉场面。她蹲下来,用手去收拾满地的碎瓷片。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瓷片边缘剐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手指上一股血涌了出来。
贺夫人不由“啊”地低叫一声,用手帕捂住手指。贺老爷抬起眼睛看了贺夫人一眼,冷冷道:“没用的东西,连这都不会收拾。”
贺夫人看着自己冷血的夫君,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再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了那个小叔子,如今闹得鸡犬不宁,家不成家,还要替他偿还那笔巨款。而那位小叔子呢,风光得意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拿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孝敬她这位嫂嫂……如此一想,不由哭得更伤心了。
“嚎什么嚎,要嚎就出去,别在这里惹老子心烦”贺老爷朝贺夫人大吼道。
贺夫人慌忙收了泪,刚好她身边的大丫头绿萍拿件外衣给她,走了过来,见到自家夫人竟然像粗使丫头一般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不由吓了一大跳,忙急走过来道:“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去一边歇会,这里由我收拾就好了。”
“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着,一个长相姣好,有着几分姿色,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年纪不大,约摸二十岁左右,却梳了个妇人头。带着两个丫头,一走进屋子里,就大呼小叫起来:“姐姐,你怎么做起这种粗活来了?这可使不得……”
她走了过来,十分殷勤地扶起大夫人,转头朝绿萍怒道:“你这个死蹄子,作死啊,竟敢要夫人来收拾,没规矩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七姨娘,不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绿萍慌忙解释道,还没说上两句,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已经抽到了脸上,登时半边脸肿了起来。
“你这个死蹄子,还敢跟我顶嘴是不是?”七姨娘横眉怒视着绿萍。
绿萍委屈地看着贺夫人,泪水滚落了下来:“夫人……”
贺夫人看着面前这位气焰如此嚣张的七姨娘,心下一凛。要在平日,这个刚进门没多久的七姨娘,怎敢在自己的面前发威?如今她落了难,七姨娘马上不失时机地踩上一脚,居然连她身边的大丫头也敢打……
“好了,要闹出去闹。”贺老爷吼了一声,屋子里的人瞬时被她吓了噤了声。
“老爷,妾身这次来看您,是给您分忧而来的。”七姨娘马上变脸,换上娇媚的神情,扭着身子走近贺老爷:“老爷您先着急,这一着急容易上火。我刚才回了趟家,已经跟我爹商量好了,先让他拿出五万两银子给你应应急,不够的话他再去凑……”
这个七姨娘虽然是个小妾,但出身商贾,有的是银子。她那个富得流油的老爹,一听说贺家落了难,觉得是一个借机把女儿扶正的机会,于是十分大方爽快地拿银子出来讨好女婿。
要不是看上贺家的门楣,她那个老爹也不会把一个十八二十的女儿嫁给年近五十的贺老爷。贺老爷那个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
听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如此一说,贺老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老爷,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七姨娘拉起贺老爷的手,撒娇地晃了晃。
贺老爷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转头冷冷地看了贺夫人一眼:“没用的东西,有机会多向芳华学学。在府里主持中馈,竟然连如何持家都不会,如何替夫君分担都不懂得,我要你何用”
芳华是七姨娘的小名。七姨娘听到这,妩媚地朝贺夫人笑了一笑:“姐姐,妹妹还有事,先告退了。”
贺夫人呆愣在原地,成亲十几年,贺老爷从来没有对她说这么重的话,还当着府里小妾的面此刻的她,就如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