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松不知她何以在此时需要外衣,但毫未迟疑,匆匆解了下来递给他。
慧心一面穿衣,一面催促道。“你过去看看,是谁在那儿说话?”
韦松点点头,循声凝目望去,却见对面石壁上,钉着两条粗大铁链,链身交叉直人水中,石壁和水面之间,赫然浮着一颗乱发蓬松的头颅。
皆因壁角光线阴暗,那人又只有一颗头浮在水面上,他们未曾注意,自是不易看得出来韦松紧张的定了神,沉声问道:“你是谁?被人用铁链锁在壁上的吗?”
那乱发蓬松的头颅动了一下,急促的道:“是的!孩子!你快过来,快过来—一。”
韦松向前游近一些,又问:“你—一你是谁—一”
那人忽然将头浸在水里,使满头乱发浸湿之后,猛可一仰头,“唰”地一声,湿发全甩向脑后,登时露出整个面坑
韦松一见,失声惊叫道;“是你?东方老前辈—一!”
原来那人眉髯俱白,形容枯槁,两只眼睛全瞎,只剩下红红两个肉眶,虽然已经不成人形,但韦松仍能一眼认出,竟是那隐居洞庭湖滨,曾经救过他一命,后来被万毒教毁家杀伤坠湖,至今生死不明的东方异。
他万想不到竟会在这间隐蔽的水窖中见到东方异,更想不到东方异会变成两眼俱瞎,被禁锢在华山总坛,落得这般惨状。
由东方异,使他想到现在隔壁水窖中的东方莺儿,以及对他怀恨不谅的东方小虎和慨然舍已成全的北天山神手头陀。
这些人,关系他的一生实在太深了,因此使他遽然之下,竟不知是悲是愁?是惊是怕是梦是真?
他用发抖的双手,紧紧捧着东方异残废的脸庞,内心激动,简直无法形容,很久很久,热泪才奔眶涌出,用力摇撼着东方异的身于,凄声叫道:“老前辈,你—一你老人家怎会落到这般情形—一?”
东方异目不能视,两只翻转的肉眶却频频挤动,一滴滴晶莹水珠从眼眶中滚落,但他却挣扎着露出一丝凄凉的苦笑,喃喃道:“好孩子,你总算还认得出我,可见我并未改变多少,是吗?”
韦松痛苦的摇摇头,道:“老前辈,告诉我,是谁害了你老人家?是谁把你锁在这儿—
一?”
东方异惨笑道:“还有谁呢,除了万毒教,还有谁会干出这种毒辣的事——。”
忽而话题一转,问道:“孩子,你也告诉我,和尚是怎样治好你的毒伤的?”
韦松含泪将桐柏求医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神手头陀牺牲一甲子功力,舍己成全为他驱毒,东方异既惊又喜,频频
额道:“难得,难得.和尚竟有这种胸襟,的确令人感佩。”
韦松本想说出东方莺儿现正在隔壁水窖,但见他神情已很激动,只得暂时忍了回去,便问道:“据闻老前辈负伤坠湖,怎又失陷在这儿呢?”
东方异长叹一声,幽幽道;“这是劫数,我重伤坠湖本来未死,匿身治好伤势,原拟前往桐柏山一行,不想途中竟和欧阳琰那老贼不期而遇,所以—一唉!这件事不提也罢,孩子,你倒是说说,怎会也陷身水窖之中,那一位同伴又是什么人?”
韦松道:“那是晚辈的师妹,咱们先后赶来水窖营救……营救表妹徐文兰,不料软梯被人砍断,正在寻找出路!”
东方异微诧道:“师妹?她也是衡山弟子?”
韦松腼腆道:“慧心肺妹并非晚辈南岳同门,而是少华山茹恨庵徐姑娘门下,乃是佛门中人。”
东方异更讶道:“原来她不是道姑?这个尼姑?你徐姑姑又是谁呢?”
正自沉吟,慧心却远远叫道:“韦师兄,你过来一下。”
韦松招招手道:“师妹,快来见见东方老前辈—一。”
慧心扭一扭身子,不悦的道:“人家叫你过来一下嘛,有话跟你说。”
韦松只得向东方异告罪,泅水游回这一边。
慧心拉着他,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喂,你也轻轻回答我,那老头子是谁?”
韦松低声道;“他就是东方姑娘的父亲,你理当过去见礼。”
慧心一道:“哼!我才不呢,他说话好讨厌,什么尼姑道姑的,要他多管什么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