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绿亭村口,崔稚想起了之前有倭寇来袭时,自己紧张害怕不敢进村的心情,那时候她担心的是小乙田氏还有村里的父老乡亲,今天,她怕看到村里人哭丧着脸,怕看到白色的幡。
没有,一切都还来得及。
篱笆院有浓重的草药味飘出来,黄军医打眼看见崔稚和魏铭回来了,丢开煎的药就迎了过来。
可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余公如何?!崔稚和魏铭齐声问道。
哎!黄军医重重叹了口气,安东卫所的大夫和安丘县的大夫都来了一遍,都道情形不好,只是也没有个定数,到底是。。。。。。年纪大了。
崔稚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那怎么办?魏铭问。
黄军医道,能怎么办?吃药养着,看他老人家自己能不能恢复过来,若是能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也就这几日了。
崔稚倒吸一口冷气,再顾不上黄军医,急急往余公平日里歇息的厢房去了。
丫头,余公正睡着呢!黄军医要去拦崔稚,崔稚已经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里。
药味充斥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余公平日里最爱带在身边的大白狗窝在他塌下,大白狗见有人来了,警觉起身,上下打量了崔稚一番,近前闻了闻,忽的扯住崔稚的衣摆向余公床前拉去。
黄军医愕然,狗子竟晓得余公念你。。。。。。
魏铭见崔稚身板轻抖,而崔稚看到年老的人闭着眼睛,脸上黄黑的斑越发颜色深重,崔稚坐到他床前的绣墩上,大白狗舔了舔余公的手。
这一舔,竟让余公手下微微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来,一眼瞧见崔稚,愣了一息。
就在崔稚以为他又会把自己认成桃姐的时候,余公开口,丫头,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崔稚立时握住了余公的手,余公微微笑,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早了,晚了许多,本就不该出门的。。。。。。您您什么时候好起来?我给您做拔丝甜桃!
余公呵呵笑,这个时节哪有甜桃?
您只要好起来,我就能变出来!崔稚眼眶里泪珠打转,嘴上却道,您快点好起来吧,我搬来同您住!
余公讶然失笑,丫头说什么浑话?你姨母且不同意。
崔稚一下没绷住,眼泪终于滚了下来,两滴热泪啪嗒落在了余公手背上。
你这孩子,路上受委屈了?余公皱眉,微微侧头去寻魏铭。
魏铭赶忙上前解释,没有,没有,一路安好。
那是怎么?
余公看向崔稚,魏铭也看向她,黄军医也不晓得这小丫头怎么了,大白狗冲着崔稚呜呜了两声,崔稚忽然把脑袋埋在余公的臂弯里,她闻到年老的人身上慈祥的味道。
外公!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