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关你何事?”子纾只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心里正烦着呢,挥手答了,语气颇为不敬。
柳眉微蹙,红衫儿扁扁嘴:“真是个莽夫,不知礼。”
止卿和阿满对望一眼,都有些闹不明白子纾所指是谁,反正撵车上呆着也是无聊,便纷纷看向了花子妤,想问个究竟。
无奈,子妤只好将姐弟俩生辰之日所遇之事寥寥数言说了出来。止卿等人才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毕竟听起来那丫头是个蛮横又不讲理的千金小姐,子妤姐弟没吃亏都算好了,还是少为招惹的好。
一旁的红衫儿听了却心里暗自埋怨,想那女娃怎么不把这个讨厌的花子纾给拘了去,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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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撵子停下,阿满瞧了瞧外头,神色一凛:“终于到了吧。”
“都下车接受盘查。”车外一声冷漠的高喊,顿时悉悉索索之声不绝于耳。阿满也示意止卿等三个小弟子赶紧下撵。
一下来,冷风没个遮挡地便吹了过来,子妤捂住脸,过去伸手帮子纾带上瓜皮帽,侧身往前一瞧,却是心神一怔。
此时,朝阳东升,映照出眼前一方巨大的朱红漆门。
这宫门之上,人脸大小的铜门钉粒粒闪耀,当中螭兽头状的铺首赫然从当中凸出,猛兽怒目,露齿衔环,再加上两旁身穿铁甲的两队御林侍卫,一股皇家的威严气象顿时环绕而生。而巨门则是被嵌在一片更加巨大的红墙之上,高至百丈,两边延伸而出,根本看不到尽头,不知其包围的皇城到底有多大。
收了眼,前世里毕竟是去紫禁城游览过的,子妤除了觉得此地建筑恢宏之外倒并无其他想法。可身边止卿和子纾还有红衫儿就不一样了。
止卿脸色大变,薄唇紧抿,眼神闪烁地盯住那方城墙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子纾则是激动地很,手舞足蹈间紧紧地拽住了子妤,指着那高耸入云的城门有些说不出话来。红衫儿站在一旁,表面上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可眼中却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渴望和野心,仿佛面对的并非层层宫墙,而是她未来名伶之路的一个踏脚石。
其余人等也闭口不言,就算曾跟着入宫的,此时见了这恢弘的场景,感觉心中震撼依旧。
班主花夷在最前头,正和一个侍卫说话,半低着头,塞了一袋钱给对方,又说了不少的好话。那侍卫点点头,一挥手:“男的站右边,女的站左边。”语毕,一群待命的侍卫和几个宫女顿时将花家班的车撵包围住,开始搜身盘查。
正当口,一个红漆绿油顶的撵车徐徐驶来门口,那侍卫挥手,让手下暂时别管花家班的盘查,迈步过去询问这方独撵:“可有通行令牌?”
赶车的是个穿了皮袄子的髯须大汉,只见他从怀里一掏,丢出一块玉牌:“喏,且看仔细了。”
那领头的侍卫一把接过,对着阳光一瞧,上面篆刻的一个“薄”字隐隐有圈光晕显出,顿时面色一凛:“属下参见薄候!”说着单膝跪地,标准的武将问候姿势,脸上有着浓浓的尊敬之意。瞧着态度,若不是宫中侍卫不跪外姓,恐怕这侍卫早就双膝跪地再加三个响头了。
“薄。。。。。。”子妤在一旁看得仔细,忍不住问身旁的阿满。
阿满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止卿却低声说了句:“薄候乃是镇守西北的边关之将,此人是太后亲侄儿,身份非同寻常。”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就一个小小的撵车?”子纾一听是打仗的,眼睛一亮,却疑惑的挠了挠头。
“呀!我知道了!”一旁的红衫儿突然捂住嘴,闷声道:“里面做的不是薄候,是薄候的二夫人和薄侯的千金。”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子纾明显不信,子妤也抬眼看着红衫儿,面带询问。
压低声音,红衫儿面色得意:“前日里青歌儿师姐无意中曾提及过,这次薄候二夫人带了女儿入京,一方面给太后祝寿,一方面给那个痨病女儿求医呢。”
“咳咳!”前头的花夷发现这边的动静,表情严肃地盯了众人一眼,大家赶紧埋头闭口,不敢再议论什么。
那边领头侍卫一直目送薄候撵车入宫,这才一招手,一群人又回来了,一一开箱检查,又搜了戏班众人的身,确定没有任何不妥,那领头的侍卫又仔细看了花夷的腰牌,才大喊一声:“放行!”
“多谢!”花夷神情一松,示意大家赶紧整理一下东西,都上了撵子,随着一位侍卫往西边而去。自然,薄候身份和花家班不同,人家走的是正宫门,他们得走侧门。
西边的侧门应声而开,花家班的车队鱼贯而入,这才算是真正进了皇宫。
卷一 那时花开 章四十五 常乐常乐
宫里规矩大,除了主子其余人等一概只准步行,不许乘坐撵车。所以花家班上下都从撵子上下来了,由侍卫领着,花夷打头,规矩安静地前行着。
亏得能步行,一路走来,弟子们也四处打望着,那个新鲜劲儿就不必说了。只是宫里头显得极为静谧,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均行色匆匆,只做事儿不说话,显出不同于一般的紧张气氛。
毕竟还有三日就是太后寿辰,宫里除了需要准备从一月初五开始接连七日的寿宴,还要将各色装饰物品备齐,零零总总的事情都要赶在万寿节之前将一切都弄得妥当。
入了内廷,侍卫将花家班交给了内务府派出的管事,此人姓冯,平时就专管宫里的戏曲杂艺等事务,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尖声细气,花夷尊称他为冯爷,两人一路上交谈甚为密切,应该很是相熟。
他看了看紧跟在花夷身后的金盏儿和塞雁儿,颇为满意的点头:“我说花班主,只要你们戏班子里一日有这两位姑娘在,其它戏班儿就别想超了去啊。”
“哪里哪里!”花夷自谦地拱手福礼,眼珠子一转,探问道:“听说佘家班的水仙儿这次唱主角儿,冯爷可曾听过唱的是哪一出?”说着手里悄悄塞了个拳头大小的钱袋子过去。
着冯爷熟门熟路地笑纳了花夷的“表示”,细小的眼睛眨了眨:“说到底,这天下的戏班子哪个不知道太后喜欢哪一出?难道还敢不唱这个来讨了寿星的欢心?”
两个反问其实就是答案了,花夷笑着点点头,又和那冯爷继续套问其他的事儿。
车撵到了内廷的外围就无法再继续行进了,花夷让四个跟随的粗使婆子卸了撵子上的箱子到手扶板车上,由内侍帮忙推着,改为步行往里走。
打从跟着花夷进入宫门,子妤才发现,他们一直在边缘行走,绕过了主宫城,并没能真正看到内廷之中的繁华无度。饶是如此,这皇宫里的肃穆气氛也让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有金盏儿和塞雁儿还有跟在花夷身后的唐虞神色如常,想来是经常入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