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说话去!”这位洪姑姑像是有急事似的,拉着尹妈妈就朝后院走去。
上午的买麦比较清淡,兮兮就站在柜台前学着看账本儿。她正看得起劲儿时,镜台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上响起:“梁兮兮?你怎么在这儿?”
兮兮抬眼一看,果真是镜台,忙礼貌地笑问道:“您要喝茶吗,王妃……”
“别叫我王妃,”镜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这城里知道我是谁的并不多。对了,梁姑娘,你怎么没跟元胤回王府去?”
“哦……这事您还是问他吧!您要喝茶吗?”
“不了,我还有事要出城。刚才路过时看见你了,觉着很是奇怪。元胤明明说过要立你为侧妃的,却没有带你回去,我正纳闷你是不是逃了,谁曾想居然在这儿遇见你了。”
兮兮干笑了两声,随意地翻了翻手里的账本说道:“从他眼皮子低下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呢!”
“梁姑娘,”镜台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自己不愿意进王府的吗?”
“我说了,这事您还是问赵元胤本人去吧!”
阿今与插话道:“梁姑娘,你这是走的哪步棋啊?放着好好的王府不进,跑这儿茶坊来做苦工?莫非王爷就看中你这一点了?”
“阿今与……”
没等镜台说完,阿今与又道:“想来也是,王爷前头那个小妾不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吗?梁姑娘果然是高人呢,这摆谱儿也跟别人不同!就拿我们府里那个唐宣贞来说吧,她就没你聪明,只知道涂脂抹粉地在王爷跟前又是递粥又是煮茶的,巴巴地想博个侍妾的名份儿,可到如今也是空欢喜一场。我若是她,真该来跟梁姑娘好好学学!只怕还更上道儿些!”
镜台转脸道:“阿今与,你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阿今与瞥了兮兮一眼道:“原本如此啊!我们家王爷哪个姑娘不惦记啊?别说那盼断了肠的唐宣贞,出去问问,只怕惊幽城里能罗出好几打来!我是夸梁姑娘好手段,又没骂她!”
“那我多谢你夸了!”兮兮从账本上抬起头笑盈盈地说道,“阿今与姑娘,还有什么赐教的?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都说来听听?要不然我做东,请你们两盏茶?我这贫苦人家出身的,说到手段也不算多高明,就是些乡下人的穷见识罢了。哪儿能比得了阿今与姑娘你呢?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便深谙那些豪门深宅里的争斗伎俩,往后谁要娶了你,那便可以喘口大气儿了!”
“你什么意思?”阿今与瞪着兮兮质问道。
兮兮合了账本,倚在柜台边上给自己斟了杯茶,端起抿了一口笑道:“哟,我只当你是那起聪明的,说个转弯儿的话你听得明白呢!原来你也是新姑娘头回上炕——不懂装懂呢!”
阿今与的脸色顿时变了,上前把腰间的佩刀往柜台上一拍,冷笑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这就送你见你祖宗去?”
兮兮面不改色地瞄了她一眼道:“阿今与姑娘,你可闹清楚了!我这儿茶坊,不是当铺,要缺置办嫁妆的银子,自己拿当铺去,我这儿可收不起这么贵重的佩刀呢!”
“你……”阿今与作势就要拔刀。
“阿今与,别胡闹了!”镜台上前将她拉开了。
“公主,她太自以为是了!”阿今与瞪着兮兮说道,“自以为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几回,就拿自己当半个人物了!”
兮兮笑道:“我算哪门子人物?顶多是街边一卖茶的。阿今与姑娘才算这惊幽城的人物呢!大理公主班那镜台的贴身侍婢,即便没见过本人,这大名儿也早就传遍了整个惊幽城吧!你只管拔刀试试,别给赵元胤脸面,本姑娘这会儿还憋着一肚子呢!今天只要你在这儿拔了刀,看回头人家会不会说你家公主孤枕难眠,脑子发昏纵仆行凶。我若是你,好赖给你家公主留些颜面呐!”
阿今与气得眼睛都红了,真想拔刀结果了兮兮,却被镜台喝住了。她扭身匆匆地踏出了门口后,镜台走近柜台对兮兮说道:“梁姑娘,我知道你跟一般女子不同,不图元胤的名位或钱财,有自己的主意,不过你果真愿意这样留在他身边,没个名份儿?横竖府里空着,除了一个唐宣贞之外,再无旁人,你大可以安心去王府里。”
“多谢公主好意了,”兮兮淡笑道,“王府之内有何人,与我而言似乎并没太大干系,那些该是王妃您自己费心的事儿。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乐得一身清爽,两袖清风,不想去沾染那些无聊的事。至于那个唐宣贞,更与我没什么交集,纵使赵元胤收了她,我也无话可说。”
“你已是元胤的人,难道真不计较?”镜台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兴许我的想法与公主的想法是不同的。这话我也对赵元胤说过,并非我失shen于谁便会嫁给谁,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chuang chuang塌塌?庸俗了!”
镜台怔了一下,对兮兮的这番话颇有些吃惊,她正想在说点什么时,尹妈妈和洪姑姑一边说笑一边走了出来。她不愿与这两人打照面,转身叫上阿今与匆匆地走了。尹妈妈送走洪姑姑后,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方子,交给兮兮道:“兮兮啊,你替我跑一趟,抓一剂药回来,记得了,别在同一个铺子里抓。”
兮兮接过那两张方子问道:“为什么啊?”
尹妈妈拿团扇拢着嘴,低声对她说道:“横竖你也不是外人了,这方子是拿来给姑娘家防孕的。”
“防孕?”兮兮好奇地问道,“谁要防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