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向来路退去,行到池边水榭,他弯下腰,从池中掬起一捧水来浇脑,怎奈却搅乱一池春水。
他望定那零乱的水影,伤心到落泪。
他从来不怕任何事,从来不惧任何人。如果是别人,说不得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将紫绢夺回来。可那个人偏偏是他最敬重的兄长,他怎么能?怎堪做?
世事如迷,造化弄人。这一个情字,怎好算了?
“唉!”身后传来隐隐的叹息,不用回头,他知道是她。记得,她是很喜欢叹气的,那悠长而舒缓的音调仿佛是诉尽所有旖旎的少女心事。
只可惜,她有再多的心事,他已不是那个倾听的对象。
只是,他忍不住的心痛。她为何还在叹气?可见,她过得并不快乐,哥哥并未善待她,他的退出并没有换来另外两个人的笑颜。
想到这里,他猛地回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直盯着她。
风声吟啸里,春花四散,纷纷扰扰,飘过她柔软的发,飘过她轻曼的裙,飘过她纤细的手。
她的人在漫天花雨里静立,一袭素衣,漫卷回旋。
他望着她,酒已全醒,心中被温柔的情愫丝丝涨满。
纷扰尘世里,只有她才是他不变的期待。
“你这又是何苦?”紫绢怔怔地注视着南宫麟,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柔情瞬间泛滥。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憔悴,爱一个人原来是那样的痛苦。
她原本以为,牺牲自己,起码可以换得他的安全,可是,如今看起来,他是存心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小麟,你枉费了我一番苦心!”她在心里暗叹。
“你——过得好吗?”南宫麟苦涩地问。
再次重逢,除了这一句问候的话语,他竟然不知道该跟她说一些什么。
“每一个人对好与不好,幸与不幸的看法都不一样。好比拿满城黄金与一碗米饭来比较,在大数人眼里,拥有黄金比拥有米饭要幸福得多,可是,如果把一个饥饿得快要死的人关进满城黄金的孤城里,那么,这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见,幸与不幸只在于你握在手中的是不是你所要的,而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平安,家人的平安,你说,我过得好吗?”
南宫麟恍惚地一笑:“不错,幸与不幸只在于一个人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轻裘宝马,黄金美人,这些世人眼中的幸福我都唾手可得,可是,我却是那个饥饿得快要死的乞丐,那么,你说,我是幸福的吗?”
紫绢黯然无言。
她本来只想告诉他,幸福的定义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会有不同的理解。可是,他却固执地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只觉心口沉沉地揪痛,却毫无排遣的办法,难道,她错了吗?
和小麟分开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她一遍一遍自问着。
南宫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该来的,他的生死已与她无关,她早已获得她自认的幸福,那么,他还来做什么?做什么?
他蹒跚地往后移动,忽然一个趔趄,他的身子撞在背后的廊柱上,他转过身,一拳击上去。又一拳,再一拳,似乎要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手上。
“小麟,不要这样。”紫绢上前两步,捉住他的手。
她泪眼凄迷,颤声道:“答应我,小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哼。好一对痴男怨女!”蓦地,背后传来阴沉地轻斥。
南宫麟霍然回首,正对上南宫麒那双喷火的黑眸。
为什么?每一个属于他的东西,弟弟都要来插上一手?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南宫麟迎视着哥哥的眼睛,那是一对完全陌生的眼眸,以往的南宫麒虽然冷漠,却从来没有怨毒,可是现在,他的眼里除了疯狂之外,就是愤恨。
他遽然而惊,什么时候,他的大哥已经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他昂然对南宫麒道:“大哥,如果你并不珍惜紫绢,又为何要苦苦留住她?”
“紫绢是你叫的么?”南宫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两道冷寒的目光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温度。
南宫麟垂下头来:“对不起。大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还是要说,在这一生,我只爱紫绢一人。”
“好好好!这就是你们背着我做的好事!名义上离开麒麟楼,却每夜暗暗潜回来与嫂子幽会,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有我这个丈夫吗?”盛怒的眼眸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