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得出的结论是:鼻涕虫的数量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就连我这个被“它们”附身过的人也估量不到。
故可推断:“反冲击方案”建立在对敌人错误估计的基础上,因而实施这一方案无异于用弹弓捕犀牛,自不量力。
反驳意见:我自以为看见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似乎能听到马丁内斯将我的报告撕得粉碎,克制地嘲讽我。说我关于堪萨斯城的种种猜想毫无根据,并感谢我对此所持有的浓厚兴趣,但我现在需要彻底休息,别那么神经紧张,现在,先生们——
呸!
我必须获得有力的证据,让老头子说服总统,否决官方顾问们的意见,做出理性的决断,而且我一定得马上取证。即使不考虑交通法规的因素,我也无法将返回华盛顿的时间缩短到两个半小时以内。
怎样才能挖掘出有力的证据?是否应该深入市中心,和人们交往,然后再告诉马丁内斯,我敢肯定几乎每一个我所见到的人都被主人控制了。怎样证明这一点?我自己又怎么会对此坚信不疑?我没有玛丽的超人天分。只要泰坦星人继续上演“一切运转正常”的剧目,我手里掌握的就只有少得可怜的情况:满城都是圆肩膀的人,而裸露后背的人则少得可怜。
没错,收费站入口处设了一个陷阱。我开始明白它们是如何彻底渗透这座城市的了,前提是有足够多的鼻涕虫。
我预感到在出口处、发射台或是市区其他出入口,也会遭遇类似的圈套。
每一个离开此地的人都将成为主人新的代理人;同样,每一位来访者皆会成为新的奴仆。
我对这一判断深信不疑,甚至不用到发射台去验证它。我曾在“宪法俱乐部”设了一个这样的圈套,结果进来的人无一逃脱。
刚才拐弯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出售《堪萨斯城星报》的报摊。我转过一个街区又折回来。停车走下来。往投币口塞了一角钱,等着报纸印出来。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可这是我自己神经紧张所致,感觉每一个路人都在盯着我看。《星报》的套路一贯是呆板无趣,既没什么兴奋事,也未谈及紧急事什,更没提到裸背计划。头条新闻标题为《太阳黑子风暴干扰电话通信》,副标题为《太阳静电将堪城半隔离》。配有一幅图片,三色半立体的太阳表面被宇宙黑子损毁,这幅照片注明发自帕洛马天文台。
照片很可能是捏造出来的,要么也许是从报社图书馆调出的一张真照片,上面还加上一条令人信服却不怎么有趣的说明,解释了为什么玛米·舒尔茨(本人未遭鼻涕虫附身)无法和在匹兹堡的奶奶打通电话。
报纸上的其他内容吭陴来一印正常。我把报纸夹在腋下准备有空再细看,然后转身向车子走去……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悄然驶来,挡住了车头,一个警察下了车。
警车仿佛有凭空变出一大群人的本领,刚才街头还是空无一人,否则我决不会停车,而顷刻间周围到处是人,警察正向我走来。我暗暗将手向枪移去,我无法确定周围的绝大部分人是否同样危险,否则我早就把他撂倒了。
他在我面前停下来,和气地说道:“让我看看您的执照。”
“当然可以,警官先生。”我应声答道,“执照夹在了具箱里。”
我从他身旁走过,好让他跟在身后。我感觉他犹豫了一下,继而就上了钩。我引他绕到两车间的远端,这样我便知道他的车里有没有同伙。结果再好不过。更重要的是,车子把我和无辜的路人隔开了。
“那里就是,”我指着后备箱说,“执照在里面夹着。”
他又犹豫了一下,朝里看了看,趁着这当口,我使出一招最新才在实践中学会的新功夫。左掌一击,向他劈去,抓住他的肩膀,拼尽全力狠命一挤。
结果又是“被车撞了的猫”,只见他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开始抽搐。没等他倒地,我已经上了车,一脚踩下油门。旋即,正像在巴恩斯的外间办公室一样,假面具忽然揭下,人群向我逼近。有个年轻女人用指甲死死抓住光滑的车体,被车子拖了五十多英尺才摔了下来。此时我已加速行驶,穿梭在迎面驶来的车流中,随时准备起飞,但苦于没有空间。
这时左边出现十字路口,我开了进去,却发现这一步走错了。林荫大道上空枝叶交错,让我无法起飞。下一个路口则更糟,我诅咒城市规划员把堪萨斯城建得像个公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