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明非无意知道零的生日即将来临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有些忐忑。
即便是出于基本的人情世故,他也应该为自己的同僚,零,一位可爱美丽、在自己社团工作时提供了不少帮助的女士送上一份祝福,然而在礼物的选择上,路明非似乎遇上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因为他挖空了各种的心思,在长久的社团相处中始终也没有打听到这个漂亮的像是雪花般晶莹剔透的女孩究竟喜欢些什么,是大部分女孩都会喜欢的鲜花,还是各种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亦或者是一本风趣幽默的精装原版书籍?
好在他成功地知道有着“真空女王”之称的她有着轻微程度的洁癖,一些不太适宜的礼物可以排除在外。
更何况在路明非的内心深处始终犹豫着:是否要赠送给零一份礼物,或许一句简短的生日短信祝福便足以。
这是因为除开同班同学和社团同僚的身份之外,他们的关系或许并没有亲昵到如此地步。
已经抽空执行完几个任务的林漓倒是没有他如此纠结,他搂着路明非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表示了想为零庆祝生日的想法,丝毫不觉得隶属于狮心会,并且和零没有说上过几句话的自己,说出这句话会有多么的令对方感到困扰。
万幸的是路明非已经对他的行为感到习以为常了,然而这不意味他能允许林漓趁机偷拿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名义向零发出了约会邀请。
然而等他收到零的回信,显然一切为时已晚,因为那个女孩回复了一个“好”字。
对此,始终和楚子航站在同一个战线的路明非恨不得跳起来掐住林漓的脖子,把他像个布袋似的拍打在地上,以宣泄出自己不可言表的极端愤怒。他红着脸争辩道,“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林漓眼看计谋已经得逞,再也没有了亲近路明非的必要,便十分灵敏地躲过了对方恼羞成怒的攻击。他狡黠地打趣道,“你给诺诺送礼物的时候,可没有像现在这么纠结。”
路明非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支支吾吾地争辩道,“这不一样。”
可倘若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路明非多半是做不到的,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让那个女孩走进自己内心的准备,况且路明非也不知道零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综上所述,路明非只好硬着头皮和零开始了林漓口中的“约会”,口袋里还揣着一张林漓提供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存了多少钱的银行黑卡如期赴约。
“你喜……觉得这个怎么样?”
路明非连忙改了口,他的手里是两个十分适合零日常发型的发箍。
她老是把一头淡的像是能发出白光的金发编得整整齐齐,又把那些柔软的秀发高高盘在有着姣好形状的后脑,露出光洁的如同冷玉般的后颈。
美是自然美到了极点,唯独没有考虑过头皮的感受,丝毫也不害怕长时间的发髻可能会引起的脱发。
零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手掌之上,像是在做着无声的选择,也没有伸出手进行试戴,被许多人接触过的试戴品显然是不符合她接触标准的。她轻轻地说着话,眼睛也安静地没有眨一下,“我不知道你朋友的喜好。”
“她是一个……”路明非卡词了。他做不到像林漓一样层层递进,迅速地拉近与别人的关系,因此他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自暴自弃般补充道,“像你一样的女孩。”
路鸣泽在背后偷偷地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着路明非孩童般笨拙的掩饰。他悄悄地推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示意对方去看那个被商家放在展示柜最中央的布偶熊,拍着胸脯保证道,“哥哥,相信我,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被放在透明展示盒里的有着限量标号的奢侈品玩偶,打从一开始便没有向外售卖的意图,它只是单纯被摆在玻璃展示柜的最中间,以傲人的金属价格牌和极其经典的侠客造型吸引着路过的客人们。
在女孩们流连忘返,连连称赞的目光和男友们得到店员解释后,明显轻松了不少的脚步声中静静地伫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眼神透过黑色的的眼型面罩蔑视涌动的人群,系在脖子上红色的围巾像是一抹不可仰望的高傲。
路鸣泽似乎知道世界上的一切秘密,路明非理当听从他的建议——他应该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店员来刷爆林漓的银行黑卡,然后把那个价格不菲的米白色玩偶熊塞进零的怀里,抬着从饰品柜顺来的黑色墨镜边框,嘴巴里嚼着不存在的空气口香糖,盛气凌人且不容拒绝地问向零,“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价格不菲的东西,说买就买,这多彰显他的财力;霸道到极点的话也是张口就来,除了傻逼到让人锤墙,没有任何的问题……
最终,路明非还是没有买下那个可爱与帅气兼具的玩偶。
因为他先把零送回卡塞尔学院,再重新跑了一趟礼品店,带着手套亲自给那个侠客布袋熊换了一个崭新的透明展示盒。
—
零乖巧地坐在校园的木椅上,裙子下面是路明非随身叠在校服口袋上的男士小手帕,两条在校裙之下穿着白色小腿袜的大腿贴在一起,认认真真打过蜡的黑色漆皮学院鞋宁静地踩在即将落下的落日余晖,像是在不经意间留住了最后的一份退红色的暖光。
因为路明非说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她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无人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