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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心脏狠狠一跳。
我没由来想到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对我来说,也像哥哥一样,待在他身边,仿佛我所有的不安都通通飞走了。
我渐渐不再排斥“没眼色”的靠近。
才不是因为他给我柠檬糖!
我只是觉得他眼巴巴的样子挺可爱的。
在没有活干的时候,我带着“没眼色”去了很多地方。
我们在月光下的小溪抓鱼,在山顶的日出里对着大地与群山唱歌,在满眼秋色时漫山遍野爬树摘果子,在万物银装素裹时堆雪人打雪仗。
我曾望着满天繁星下,雀跃地拉着“没眼色”的手,对他说,“小屁孩,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最棒的烟火秀。”
当时夸下海口的我并不知道烟火秀是什么东西,我也只是在小男孩对外面世界的形容里廖廖听过几句。
“没眼色”攥着我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好!”
我活了快七年,第一次觉得世界居然可以这么精彩。
糖果堆满一只又一只鞋子,我完全将我灰色的过去抛之于脑后。
不知在哪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居然想不起小男孩的模样了。
我感到很惶恐,不安,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淡出我的世界。
我急躁地走来走去,破坏东西,甚至破天荒地跟大黑脸顶了嘴,借此想要做点什么来唤醒我的回忆。
大黑脸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把我扔进禁闭室,不给我食物跟水,也不许让别人探望我。
我庆幸“妈妈”给我换了个好耳朵,这次没有流血,也没有失聪。
在那漆黑的禁闭室里,我蜷缩在角落里,逼着自己一遍遍回忆当初。
我不想就这么忘记。
我不知道我被关了几天,在这里我没有一点时间流逝的概念,除了身体上的饥饿与疲惫,我的精神也逐渐走向衰退。
恍惚间,我忽得想。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孤独,寂寞。
就在我快睁不开眼时,我的耳朵里传来一声猫叫。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扬起脑袋,朝声音望去。
我记得“没眼色”偷偷收养了一只白猫,名字是我起的,叫小白。
“没眼色”似乎有些不太喜欢,但在我的据理力争之下,最后这个名字还是被落实贯彻下来。
虽然觉得很难以置信,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是不是它发出来的。
下一瞬,我的手指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痒痒得,有点疼。
“喵~”
看到那渐行渐近的白色一小团,我心一松。
小白走到我面前,身上还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然后用脑袋轻轻蹭着我的手。
闻到从布袋子里传来的甜味,我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坐起身,我甚至来不及解开绳子,直接撕碎了布,抓起里面的糖就往嘴里塞。
我一边塞,一边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