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拔了剑,守在齐王身前。
“住手。”齐王喝,他脸上有几条血丝印,自己抹一下,毫不在意,“你先退下。”
“唐姑娘,你可以走了。”他淡淡说,“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他命玲珑带她出去,笑一笑,很轻松的样子,自己走了。
玲珑将地上的珠宝重新拢在包内,把她带到外面,将包裹递上。
“我不要。”唐流怒。
玲珑冷笑,“这是王爷给你的,唐小姐,你最好把它带走,我劝你硬脾气也别太过头,出了这个门,你还是要吃饭的。”
“天下不只有齐王这一碗饭。”唐流反驳她。
“哈。”玲珑也不生气,仰天一笑,极短促,看她,并不废话,一指前面,“顺着这条路笔直走,你不会遇上宫里的人。”
她又从怀里摸出把匕首递给唐流,捧着包裹自己走了。
唐流怔然接过,放入怀中藏好。这些日子被关得太紧,终于挣脱出来,她忍不住要把所有恶气出在玲珑身上,但玲珑也不过是个王府下人,一切听命办事,想半天,自己长叹,一路走下去。
行宫在半山处,这条路却是往山脚方向,地势渐低,石阶渐渐隐去,路旁衰草枯叶,林子也愈来愈密,风吹过时瑟瑟一片。
这一去是朝向哪里?唐流没有头绪,自父亲死后,所有的事情是团乱麻,但冥冥中所有的事似乎又连成了一根长线,牵制她身不由己。
“也许,我该去找熏。”她自语,“这些日子,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心里转念,慢慢走入树林,光线更暗,周遭冷风凌厉,她不由将衣襟拉紧。
猛然,有人从林中窜出来,挡在她面前。
“齐王要杀我?”唐流第一念是如此,但看清来人后,她又是大惊。
长青衣衫褴褛,像是才经过场大战,袍子某处碎成布条,迎风猎猎地飘。
“唐流!”他也吃惊不小,立刻拔出佩剑抵住她,沉声喝,“你怎么在这里?平将军也在这里?”
“你怎么这个模样?”唐流关心的却是这个,又问,“是否骠骑庄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长青冷冷地、怀疑地看她,“唐姑娘,你到底是敌是友?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下山?莫非……”他喃喃道,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突然眼中一亮,逼过来用剑横在她上颈,喝:“我早知你不妥,你是朝廷的走狗吧。”
“什么?”唐流听得摸不到头脑,颈上却凉刮刮的,她怒气又涌上来,索性冷笑,“不错,我就是朝廷的人,所以三番五次与你们过不去,长青,既然你这么谨慎,在我上次自投罗网时就该一剑结果我,现在再杀人灭口是不是太晚了些?”
她口气强硬,长青倒没了主意,疑惑地盯住她,犹豫,“那为何你今日出现在这里?偏偏在骠骑庄出事后才下山,你敢说你当真什么事也不知道。”
他声音急急,动作宛如困兽,唐流奇怪地看他急躁怪异的模样,不由皱眉,“长青,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就算是怀疑我,认定我有罪,也总该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你敢说你不知道骠骑庄欲刺杀齐王的行动?”长青喝,“你原本是齐王小妾,说什么犯了罪打入骠骑庄,又故意与平将军演出这场戏来,我看你本来就是个奸细。”
他越说越怒,略一用力,剑将她颈上划出一条血痕。
“你们要杀齐王?”唐流吃惊,愣住,半天,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你还演戏!”他更怒,握剑的手也在颤抖,“如今骠骑庄已全军覆没,死的死,被捉的捉,罗庄主也被朝廷关押,而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演戏!”
唐流张了张嘴,又闭上,他这是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长青根本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你仍是齐王的妾吧。”他咬牙切齿,“他看重你吗?也许你会是一个好筹码。”
听到这里唐流再忍不住,才要开口反驳,然他已一掌击在她颈上,眼前一黑,于最后的清醒中,她想:这个人真是疯了。
或者,在父亲死后,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诡异妖魅,什么人都发狂,什么事都是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