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仇旧恨
“木板床底下有个地窖,因为这里地方偏僻,时常有野兽流寇骚扰。所以我们便挖了这地窖,必要时可以躲到里面去。”这是方立诚对柳西研说的:“所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担心仇家会找来。”
仇家果然很快就找来了。
方译老远就看到几个陌生人朝着他们家的方向走来,于是他立即就跑回家去通知父亲。放哨的差事当然是父亲早安排好的。
“你现在立刻就跟译儿躲到地窖里去。”方立诚说着便即掀开木板床将柳西研抬了进去。
“那你们呢?”
“屋里若没有主人他们岂不就可以胡作非为,这个地窖并不十分隐秘很容易就会被搜出来的,你们在里面躲好让我跟内人将他们打发了。小孩子多嘴,你可得看好译儿,千万别让他出声。”
“那你们千万小心。”
“会的。”说罢方立诚便将地窖口盖了起来。
呆在黑暗潮湿的地窖里是件很难受的事,方译还只是各十余岁的少年,他当然不愿再这样的环境下久呆。他忍不住就要大叫着跑出去,柳西研只要一只手使劲将他按住,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仇人来的很快,转眼间已到屋前。
“我看这里没什么可疑的,我们走吧。”
易小研,居然是易小研的声音。他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来找他的?难道他就是所谓的仇家?柳西研的心在抽痛,他真想冲出去告诉他,他是他父亲。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杀了他。这一点袁阔早就警告过他,可是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仇恨、愤怒。他的手捏得紧紧地,他恨不得一手将袁阔的脑袋捏碎。可是他现在手里没有袁阔的脑袋,只有少年方译。等他突然惊觉的时候方译早已疼得晕了过去。他的嘴巴被捂得紧紧地,根本就叫不出声来。
柳西研登时吓了一跳,所有的愤怒一下子都被吓散了。这可是救命恩人的儿子,要是他有什么意外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赶紧将他全身拿捏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损伤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不进去看看怎么会知道呢。”这回说话的却是苍狼二狼,他似乎很忠心地在为袁阔做事,他本来在苍狼帮得地位就仅次于帮主,这次苍狼血狮两帮合并他居然很是乐意,不知道袁阔给了他什么好处?
柳西研不禁为越何东担心起来,袁阔用在他身上的手段虽然暂时失效,可是他既然连苍狼二狼这样的人物都能收买,那么虎跃帮中也一定有哪个位高权重的人与袁阔相互勾结。他当然相信这个人绝不会是越何东,可是不管这个人是谁越何东这个代帮主之位恐怕都不能坐得安稳。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屋,有什么好看的。”
“嘿。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想找到他。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是他藏逸的地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藏逸?你觉得他还可能活着吗?”易小研紧张了,他并不常说话,所以只要他一紧张说话就会变得结结巴巴,含糊不清。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紧张。
苍狼二狼好像竟没有察觉一样,只是冷笑道:“他若死了,我们怎么可能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也许他的尸体是被挂在悬崖中某颗凸出来的树干上了也不一定。”
“哼!这个理由很好,你大可以这样跟你的师傅禀告。”
易小研默然。
苍狼二狼也没再理会,径自走近小屋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中年农夫,他看了看苍狼二狼,又看了看后面的易小研说道:“两位到这偏僻的山村中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讨口水喝的。”苍狼二狼冷冷得说道,没有一点讨水路客该有的礼貌。
那农夫又看了看他们两个,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请进。”
二人走进木屋,见屋中宽敞且陈设简洁与一般农家无异。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西首小窗前一架破旧的织布机上织布,见了他们回首点了个头以示招呼,就又自顾着织起布了。
易小研看着这个简单而温馨的家心里竟有一股暖流不自觉地往上涌,就好像一个很久没有洗澡的乞丐忍受了许久的污秽、跳蚤与寒冷的折磨之后突然置身于温泉中一般。他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无法理解家是怎样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