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追问峻玮这笔订单的由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眠不休的开始设计,放下设计工作已经整整三年,重拾画笔原来并不容易。
我同峻玮连夜赶到他父亲的公司,倾听了客户需求,可一连几夜不睡,我也画不出半张让我满意的设计稿。
子夜孤寂,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一轮皓月,想起远在澳洲的她,心口泛起隐隐的钝痛。苏药,你在哪?我好想你!添添,让我抱抱!
倏然,我茅塞顿开,灵感如泉涌般倾泻而来。我急忙返回设计台,执起画笔,将脑中的灵感绘制成一张张草稿。
“这设计简直太棒了!母子大厦!既能彰显费氏人文关怀的理念,又能将费氏集团总部与对外商务需求分开,所有的功能都在一座大厦内体现,可又相互独立,费氏总部就像母亲一般保护着她的子女,我相信你的这个设计肯定能得到我父亲的赞赏。”
看着峻玮兴奋的神情,我忽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果然,正如峻玮意料之中,费氏上下对这个设计方案都非常满意,要求尽快开始施工建设,这让我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快就通过我的设计草案?连修改意见都没有吗?”
峻玮一拍我的肩膀,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的方案这么完美,还需要什么修改?尽快施工建设,我们才能收获第一桶金,也许等苏药她们回来,你神不知鬼不觉已经为她打下一片江山,这不是很好吗?”
对于事情的过分顺利,我一度表示怀疑,可峻玮与康乔的肯定,又让我抱有一丝侥幸。
按照合同约定,我们要负责工程的全程监控与施工方的协调,以及监理保证设计理念完全得到实现,责任重大,我、峻玮、康乔的工作变得愈加忙碌起来,让我根本没有空暇给苏药和添添打越洋电话,可每一夜我都在思念中睡去。
我连夜的将所有草稿做了出来,又和峻玮商讨了初期施工注意事项,一连三个昼夜没有休息,连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峻玮一把扶住我有些摇晃的身体,“不行,你得休息一下,这样下去,你早晚得爬下!工期没有那么大压力啊?”他不解的看向我。
“大后天就是添添动手术的日子,我想请几天假飞过去陪着她们母子,这里恐怕要拜托给你。”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这是我心中计划的许久的小九九,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真是羞于启齿。
峻玮恍然大悟,啪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添添和苏药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好好好,你也该去,工程的事,都已经步入正轨,都交给我,你不用着急回来!”
我弯了弯眉眼,继续与峻玮讨论工作。
可就在我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上车时,却接到了康乔的噩耗,“老大,不好了,母子大厦被欧蒙起诉侵权,现在工程已经全面停摆。”
欧蒙?!又是欧蒙!秦修筠还真是不肯放过我!我只好扔下行李,火速赶往费氏集团,可还没有走进总裁办公室,就听到峻玮愤怒的质问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父亲?明明知道这些设计是我们不眠不休的成果,为什么就相信欧蒙的片面之词?你这是落井下石!”
“小玮,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真看不出来秦修筠那老家伙这次是来真的?他要把自己儿子逼上绝路,我们这些旁人有什么办法?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的让公司损失惨重吧?”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就是虚伪!当初我来求你时,你那时早就知道秦修筠要对付阿衍对不对?你是故意让我中了你们的套对不对!”
第一零一章 秦衍的自白(五)
“呵……小玮,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来求我的!我当初劝没劝你别淌这趟浑水?你可曾听进去?你不听,我总要对我的公司负责,秦修筠是什么人?我能惹得起吗?”
“所以你就和他联手一起搞死自己的儿子?好!好!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哈哈……哈……”
峻玮的笑声里充满悲凉,我僵硬的站在门口,却再无力量推开那扇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秦修筠是有多恨我?设下这么大的骗局来等我钻?
大门倏地被人推开,我与峻玮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尴尬的愣在那里。
峻玮先一步搂住我的肩膀,半回过头去,朝屋里的人挑起嘲讽的唇角,“你我都一样,都他妈的是禽兽的崽子,所以作为禽兽的我们,以后也没必要遵守礼仪孝道,懂吗?我们走!”
我们没有再回头看费盛祥的表情,一切都变得无所谓!我们终于可以潇洒离去,再不用看这些所谓父亲的脸色。
可事实上,这种潇洒维持不了几个小时,铺天盖地的问题就席卷而来。首先是欧蒙的起诉,因为我曾经与欧蒙签订过竞业条款,在离职三年内不能做同行业,欧蒙虽然不是建筑行业,却也一直承揽国内大型建设项目,如今我重操旧业为别家公司设计,确实属于违约。
“可我违约又与母子大厦侵权有何关系?”我疑惑不解的看向康乔请来的代表律师薛方舟。
薛方舟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有板有眼的回答道,“事实上,问题是出在你与欧蒙签署过的另一份协议,这份协议规定,在你离任后三年内,你的所有设计作品版权都归属于欧蒙集团,也就是你父亲拥有,而这份协议与竞业条款一起生效。”
我恍悟,原来如此,当初被聘进欧蒙时,秦修筠就早已布下一切罗网想要将我锁住,而那时的我,竟被他的一张心脏病危通知单吓住,根本没有想到这里面还会有什么陷阱。
我不禁低下眉眼,盯着法院的通知书,凝眉冷笑,“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算计了我一次又一次!”
“薛律,请你分析一下我们的形势!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峻玮倒是比我还沉着冷静,他急忙追问道。
薛律沉吟片刻,答道,“是这样,目前你们面临三方面的压力,第一就是欧蒙的侵权起诉,他们要求你们停止侵权行为,返还设计稿,并拆除一切与设计相关的已动工部分,你们的总损失大概有三百万;第二由于欧蒙将费氏作为连带责任人一起告诉,目前费氏又以反诉你们的方式,要求你们赔偿一切损失,这包括物质方面,还有名誉方面,他们提出的赔偿额大概有一千万;第三就是施工建设商,由于我们停工,目前已经违约,对方索赔也有五百万之多。”
“靠!这不是说,我们面临一千八百万元的高额索赔吗?”康乔惊愕的瞪大眼眸,这数字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的,我认为,你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先去找欧蒙集团好好协商一下,毕竟这是属于你个人的作品,他们这样做其实很过分,不是说秦先生是小秦先生的父亲吗?不如父子俩坐下来好好谈谈,只要欧蒙肯撤诉,其实费氏与施工建设商都是可以挽回的!”
薛方舟分析的不错,只可惜他漏算了一笔,那就是我和秦修筠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无论是我去求他,还是他放过我,都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不可能!”薛方舟的建议,被我一句话否定,可我内心深处还是不能自已的纠结做一团。
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我与秦修筠之间的恩怨,如今却一同拖累了峻玮,当初他们也投资入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