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盘地而坐,似乎是暂时不准备离去了,很奇怪的是,从他们交手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个路人靠近这条街道。
“故事?你自己的么。”戴里克哑声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若是你足够敏锐的话,或许能猜出一些有关于我的真相。”男人微笑着说道,“你的体力应该还够听完整个故事吧,我出手时,刻意没有命中你的要害,就连伤口都被灼烧弥合了,不至于瞬间大出血。”
“即便是坠入地狱,我也会拼着一股执念重新返回这具身躯,直到你的故事说完,我推测出一切的真相为止。”戴里克恶狠狠的说道,“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后要做的一件事。”
“好吧,那我就不浪费你仅剩不多的生命了。”男人挑了挑眉毛,却忽然抛出一个十分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听说过莫奈么?”
“啊?”
“莫奈·克劳德,那位画出了上百幅《睡莲》的,印象主义艺术流派的开山祖师。”
“……”
戴里克一时之间竟有些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显然知道谁是莫奈,这里是欧洲的文艺之都意大利,即便是每一个普通的路人,天性骨子里就带有对艺术审美喜好的血脉。
像莫奈这样的传世名家,戴里克不可能不清楚,他曾经还在卢浮宫中,亲眼看到过莫奈的《日出》、《谷堆》和数量繁多的《睡莲》。
只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为何却要提及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画家?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快回答我。”男人催促道。
戴里克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嗯,很好,那就没问题了。”男人满意的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晚年画作,与早期在色调上,有些明确的差异呢?”
“似乎,在他生命最后几年的画作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青蓝或者蓝紫色的奇诡气息……”戴里克竭力回忆着脑中的印象,他知道,男人绝不是毫无意义提出这个问题。
或许,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就藏在这些细节之中。
“很好,很好很好!”男人赞许的拍了拍手,似乎是尤为兴奋,“果然你没有让我希望,作为一个并非艺术行业的参观者,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就说明你的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很强大了,也难怪你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呵,恭维的话就暂且不必了……”戴里克咳出一口血来,“说下去吧,然后呢?”
“关于这件事,我们需要先回到1923年了——”男人端正了自己的礼貌,开始诉说起来:
白发苍苍的莫奈,正在望着自己最新的作品,眼神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这是他在接受白内障手术,并恢复一定视力后,第一幅完成的画作。
熬过了医生千叮万嘱,最容易遭到感染的那段时间,再次看到光明的莫奈,迫不及待的就拿起画笔,开始了心心念念的写生。
站在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徒弟乔尔内,他也凝视着这幅新作,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