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将孙何管辖的杭州吹嘘得如花似锦,孙何听得眉开眼笑,即日迎接柳永入宴,柳永大喜。但孙何不久病重,还没来得及向皇帝推荐柳永,就一命呜呼。
柳永没有步入仕途,自然又是一番郁闷、绝望,可这首词却流行大江南北,极受欢迎。据罗大经的《鹤林玉露》记载:“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扬鞭渡江之志。”另一则传说更玄乎,说是完颜亮派遣画工到宋,偷偷临摹了杭州的湖山胜景带回金朝,并亲自在画幅上题诗: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侧,立马吴山第一峰!”
然而,这毕竟是野老乡谈,不足为凭,权当笑料。
大约50岁时,柳永终于进士及第。赵祯对他在打着自己的名号“奉旨填词”并不计较;还特地召见了他;“宠进于庭;授西京灵台令;为太常博士”,皇佑中;又迁屯田员外郎。
柳永做了小官,可惜政治与诗词完全是两码事,他在官场上没甚作为,且没多久就罢官。柳永只得继续放荡形骸,流连妓院,不久客死旅途,终生愤愤不平。
然而,柳永最大的痛苦,却不是官场上的失意。仕途不顺,这在文人中十分普遍,虽然痛苦,却不是最致命的。他们往往还可以“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通过或者嘲讽时政,或者装作退出官场、寄情山水之间,或者与朋友专攻文章,或者布衣躬耕、静待时来运转等方式来获得心理平衡。无论如何失意,总有三五文人知己可以交往,彼此抚慰受伤的心灵。“才子词人”的柳永声名极响,却在文人中没有一个知音,极度痛苦寂寞,终生孤零零。
作为一介落魄书生,柳永走了一条“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放荡之路:耽溺于旖旎繁华的都市生活,在“倚红偎翠”、“浅斟低唱”中寻找寄托。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皆以他为耻,认为他是“多游狎邪”的浪子,鄙视他的“无行”,不与他交往。柳永一怒,彻底扎进妓院,与“同时天涯沦落人”的妓女们相依为命;虽有大把的妓女追捧,柳永却也没有在妓院找到“红颜知己”。他骨子里的正统教育,大概也接受不了娶娼女为妻罢?
当时的词坛“雅文化圈”不认可柳永的词,认为他的词俚俗, 讥讽柳永那些浅近卑俗、香艳近淫的歌曲。同时代的另一大词人张先讥诮柳词“语意颠倒”。严有翼《艺苑雌黄》评柳词是:“大概非羁旅穷愁之词,则闺门淫蝶之语。”王灼《碧鸡漫志》认为柳词有“野狐涎之毒”:“尝以比都下富儿,虽脱村野,而声态可憎。”
这一点,从当时的词坛领袖晏殊的态度中可以窥见一二。由于吏部不录,同行讥讽,柳永日子难过。某一日,他突发奇想:宰相晏殊也是大词人,想必能理解和同情我罢!当年还向皇帝推荐出身寒门的范仲淹、欧阳修,那么我……精神一振,急急地去拜访。晏殊是慧眼识才之人,也知他的大名,立刻客气地接见了他,柳永十分欢喜。闲谈中,晏殊正襟危坐,好言相劝道:“听说贤俊最近写了不少词,恐怕不宜……”
柳永愕然,霍然站起,愤声抗议:“我写词就错了么?就是宰相大人你,不也有事没事的写词吗?”
晏殊大为不悦,一拂衣衫,面有鄙色:“晏某确实写词,但从不写淫秽下流的淫词,如‘针线慵拈伴伊坐’之流!”
柳永无言以对,灰头土脸地不自在,立刻灰溜溜的走了。
但柳词除了一些卑俗近淫的歌曲外,还有许多精美的词曲,这些词句寓情于景,情景相融,相得益彰,都是雕琢精致、珠润玉滑的名句,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永开始受到后世的称赞。柳永最出色的作品是爱情诗篇《雨霖铃》,词境缠绵悱恻、委婉动人,全文不着一个“爱”字,却把恋人间的离愁别绪表达得淋漓尽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而《八声甘州》却是另一种风情,气势雄浑、意境辽阔,连苏东坡也对“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击节赞叹,说“世言柳耆卿之曲俗,非也”。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