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们崔府家教好,家中男儿从不去那乐馆青楼之地,然京城各家,并不是人人如此;反倒是洁身自好者少,同流合污者不计其数。方才老太太亲自去了畅怡堂,骂了二爷几句,但也要劝二弟妹,一句世人打小都这么过来、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岂有为猫儿狗儿置气的道理,就让二弟妹无话可说。”
乔乔难以置信:“老太太竟是这么说的?”
薛氏叹道:“你也别把人想得太好了。虽说老太太对咱们算是维护,在爷们跟前也从来给我们体面;可有一点你要清楚,她毕竟是谢家的祖母,真个有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偏向的是自己亲孙子。”
“就拿二爷这事,在有些人眼里,是留恋烟花柳巷、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之举;而在另一些眼中,不过是爷们纾解放松、风流玩乐一番、是非都在人心,可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
乔乔替纪氏不值:“那太太呢?”
薛氏:“二爷毕竟不是太太的亲子,太太管教起来也难免束手束脚;若是管得太强硬,没得落下个苛待庶子之名,无外乎数落两句,无足轻重,二爷自己都不放在心上。”
乔乔想起什么,“我怎么记得,二哥这般……好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未嫁过来之前是不是就有过?”
薛氏点头,“难为你记性好。”
乔乔:“二嫂每次竟都忍了?”
薛氏:“不忍又如何?谢瑢惹完事也最是个会做小伏低撒泼的,又有老太太和太太在一旁说和,你二嫂那头,一则是个软耳根,二则呢,对谢瑢是实打实的有感情放不下。”
乔乔竟无话可说。
薛氏苦笑了声,“别说他们了,我和你大哥这两日也不痛快。”
“八月十五赏月,我又要应承老太太和太太等娘家的人情打点,又要盯着世家亲友家的节礼,本就陀螺转似的;你大哥还给我揽事,偏要在那时候于府上设宴请同僚吃酒。”
“我一时不忿和他争辩了两句,吃酒何处吃不得,随便花几两银子,外面哪间酒楼请不得?你猜你大哥那头怎么说?人家理直气壮,这请至交好友,定是家宴才能彰显诚意。”
“我呸!他是诚心诚意了,没想到我又要为此劳多少神。”
乔乔愣了愣。
薛氏和谢琛在她的印象中,几乎就是完美模范的少年夫妻。
却不曾想二人背后也有这种拌嘴吵架的时候。
可见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薛氏抱怨完一通,抿了口茶水,道:“我这管家夫人看着体面,内里的辛苦就我自己知道!”
乔乔宽慰道:“天底下夫妻没有十全十美的,大哥还算明是非,大嫂与他好生说说,他保管也能体谅的。”
薛氏垂着眼眸。
谢琛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理所当然的觉得丈夫和妻子之间,更为辛苦的是男人。
虽然说现在比刚成亲那会好了很多,但也是从来没有根除。
这点谢瑢倒是完全不同,薛氏是大嫂,嫁进来早,在谢府见识的也比乔乔要多。
谢瑢风流多情是一回事,但对纪氏也是真的好。
凡是外出他乡办事,必定两三箱的当地土仪给纪氏捎回来;
夫妻俩有了口角时,也是从不多加辩解,纪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错就改,从不顶嘴。
在外处处留情的事捅出来,也是任凭纪氏或骂或打,或是牢骚发脾气,从不会变脸生气的。
待纪氏口干了骂累了,他又上去一顿捏腰捶腿殷勤伺候,直到让纪氏完全消气为止。
平日里不管什么,更是纪氏说东他不往西。
明明是兄弟俩,却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