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秋天孤芳自赏,他们说秋天的艺术家气味太浓厚,他们说秋天才高气傲,他们说秋天是一摊死水,活在封闭的泥沼里。
但是——
他们都爱秋天,并深深为秋天着迷。
在秋的染色下,恬静的深浓化成萧飒的枯黄,老农的脸上带着岁月的沧桑,一笔一划勾勒出他对上她的执着和不悔,深深撼动都会人刚硬的冷漠。
老树下依着儿童三三两两,转着陀螺打纸牌,斜阳轻照铺满水泥地的晒稻场,一把把金黄、饱实的稻穗便是生命的起源。
终于,一根彩笔找到秋天的颜色。
“半生缘”画展中展出一幅幅动人又写实的画作,画坛才女又再度推出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引起蜂拥的人潮占领展览现场,不错过任何精采的感动。
三合院的老树已经凋零,孤单的妇人坐在门前摘着豌豆,慵懒的大黄狗躺在脚边休憩,但她的眼却望向远方,落寞而无依地似在期盼什么。
故事没有结局,画中围墙外的产业道路上有辆小轿车逐渐驶近,载着一车的礼物和年轻夫妇,发上系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开心的笑着。
艺术是没有价格的,每一幅画下空白的价目栏正等着填上有缘人的名字,不问富或贫。
上百张的画品之中以风景画居多,其次是静态的田园风光,素描和油彩占了大半空间,栩栩如生的吸引每一个目光。
名为“半生缘”,真正的佳作在回廊的最底处,那里排着十数张主角相同的人物画,或站,或坐,或远眺,一笔一画都让人看出深情。
那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半百男女,学者气质的温雅男子举着梳子为恬静的妇人梳发,动作轻柔含着无限情意,一梳一梳地梳着百年好合,恩爱到自首。
半生倩绿化为深深的怜惜和执着,印证着真爱的存在,无语的凝视正是幸福的最终结论,柔和的光芒画出两人的深情不渝。
这是用半辈子的情累积成的堡垒,谁也无法闯入,更容不得介入爱渝恒长的深情之中,除了秋天。
没人知道秋天的长相如何,但是他们为她感动。
那幅人高的“半生缘”让所有人都落泪,回首以往的种种不免汗颜,他们哽咽的想起自己的最爱和错过,红润的眼眶是愧悔和感动,心口波动地想寻找画作上相知相惜的半生情缘。
“哼!半生缘,好个半生的缘分,这份深情是用刨骨去肉的无情所换来,你爱得能安心吗?”
高脚杯在手心捏碎,四溢的鲜红甜酿如血般滴落,一滴一滴都像人类心口切开的泪,瞬间晕化开成为一幅妖艳的图画。
那是仇,那是恨,那是用生命招来的绝望,轻慢的人生在等待中孤寂。
他怎能笑得那么安详和自然,毫无一丝愧疚地为妻子以外的女子梳发,神情一如年轻时儒雅,只是多了一丝令人刺眼的温柔表情。
负心的人该有报应,他凭什么拥有幸福和安适,恍若不曾有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未经波折一路上顺顺畅畅,慈目祥和如同大智能者。
建筑在妻儿痛苦上的快乐也配称爱吗?
早该出现了,这些年他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几乎是在人间蒸发了,原来他还是离不开那块土地,以及那个拆散一家和乐的女人。
爱是什么东西,他要摧毁它。
盯着全球瞩目的国际画坛新闻,神色讥诮的冷峻男子只有冷笑,近乎残酷的邪肆目光大胆而张狂,一条狰狞的疤痕由额角斜向耳后,深得无法用科技抹去。
中文字幕配上日文发音,画面清晰的萤光幕报导着台湾画坛盛事,引起空前回响的“半生缘”画展正盛大展出,为期一个月。
口齿流利的女记者播报相关事宜,除了几幅以人物为主角的画作不出售外,其余公开竞价,以画评内容为主选择买主。
也就是说不是价格高者得,而是懂画、识货者才有幸收藏,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可以藉此收购新锐画家秋天的作品,不限定是有钱人。
风雅之物得有心人鉴赏,并非市侩之物得以评论,宁让好画挂茅屋,不令金碧辉煌污其色。
所以有人说从不露面的画坛女子过于高傲,自命清高,不屑流于金钱财富之奴,是个爱摆谱的神秘客,因此她在外界的褒贬不一。
不过她的画在市场上的价格极高,不少买不到画的富商名人会以旁门左道的方式获得,使得她的身价节节上涨,居高不下的惹来更多的注目。
“啊!社长,你手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