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桀布下的天罗地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诺大的东辰国占地极广,茫茫人海中想要寻找一个小丫头,就如大海捞珍一般难于登天。
而这一年之间,南宫桀因痛失小福,本来就伤心欲绝,又听派出去的探子一个个传来口讯,对小福的踪影查无所获。
日夜操劳公事,再加上心底担忧挂念,日子久了,竟生出了心病,身体的情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蔡总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请来了多位大夫,一番搭脉诊治之后,皆放下一句话:“心疾太重,气血不平,精力交瘁,恐难治愈。”
这几句话一出口,无疑是判了南宫桀的死刑,蔡总管和蔡毅然又是心惊又是担忧,整日人参鹿茸补着给他吊命。
可南宫桀的气色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到了最后,竟久卧病房,连身也起不得了。
“少爷,你自昨日起到现,连口水也不曾喝过,这是我刚命下人炖的雪梨粥,你从小最怕苦,所以里面放了好些糖,味道很不错。”
蔡总管将南宫桀轻轻的扶靠在床边,一勺甜汤送到他的嘴边,眼带希冀的求着自家主子多少喝上一点。
眼下的南宫桀,再不是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贵公子,双颊塌陷,两眼无神,一脸浓重的病容,昭显着一股濒临死亡的气息。
每当蔡总管看到这般模样,眼底便忍不住泛起层层湿润,可他害怕这小主子看到自己流泪难过,便死忍着不肯哭出来。
南宫桀虚弱的靠在床边,尝试着喝下一口甜汤,到了嘴里,竟变了滋味,说不出的苦涩,他却淡然笑着。
“亏你还记得我最讨厌苦涩的味道,想起小时候,每次我病了,都是老总管你喂我喝药呢。”
“那个时候我最怕喝那些苦味的东西,你便趁着爹娘不注意,在药汤里放糖,虽然会抵制一部分药性,可却不会让我感到痛苦。”
说完这番话,南宫桀已是累得没了力气,抚着胸咳了几声,又抬头道:“蔡总管,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那时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你和小福勾结,还说出那番伤人的重话,这件事,始终让我芥蒂于心……咳咳……”
蔡总管忙忍住老泪,上前轻拍他的背,“少爷快别这么说,从始至终,我从未怪过少爷一分半毫,况且那时少爷也是中了摄魂之术,身不由已,我在府里侍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少爷的真性情……”
说着,泪已经滑了下来,自己打小侍候到大的孩子,今日竟病成这副模样,任凭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诊治,也丝毫诊不出半点结果。
他心知少爷这病是心疾,俗话说心药还得心药医,可小福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很多人在私底下猜测,钱小福已在在这一年里遭遇了不测。
南宫桀并不呆傻,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底似乎也有了准备,所以才慢慢由着自己的病情恶化。
就这样一日捱过一日,外面的百姓也渐渐知道百年酒庄的庄主南宫桀久病成疾,恐怕时日无多了。
期间钱家爹娘和四个兄弟也来探望,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数十天不见,事情竟演变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弥留之际,南宫桀将家人叫到自己床边,吩咐蔡管家,若自己真有那么一天,百年酒庄的产业将划到钱家的名下。
酒庄交给蔡毅然经营,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千世情缘发扬光大,让东辰国每一个角落都要留下千世情缘的足迹。
蔡毅然堂堂七尺男儿,眼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主子居然在自己正值壮年之际交待遗言,两眼已经是哭得红肿,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不理会众人的哭泣与难过,南宫桀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抓着蔡总管苍老的大手,“我希望在我死去之后,焚烧掉我的尸骨,并将骨灰洒向大地,让每一块骨片都能在冥冥中保佑小福幸福安康。”
别忘了挖下我的心脏放进冷藏室,若有朝一日小福回来,求她……亲自为我埋藏。“
“再挖下我这双眼睛埋到山谷最高处,因为我想亲眼看到她可以嫁人生子,拥有快乐的一生……”
未等南宫桀的遗言交待完毕,家人已经哭成了一片。
就在众人陷入这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之中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久违了的声音。
“清离,你这番遗言实在太慎人太可怕,你确定你这不是想要化做厉鬼,来报复我失踪了整整一年之仇?”
所有的人,包括已经奄奄一息的南宫桀,在听到这清脆悦耳的嗓音之后,皆吃惊的望向门口。
只见,那站在门口处的妙龄少女,身着一袭淡白轻纱,眉深眼亮,白晳的脸上,透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此刻她虽状似谈笑风生,眼底,已慢慢升起氤氲水气,喉间带着细细的哽咽,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仿佛脚下生了根一般,久久不能移动半步。
南宫桀就这么痴痴的……痴痴的与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四目相对,生怕只要一闭眼,那张熟悉的面孔便会就此消失。
他试着伸出了手臂,想要抓住那抹身影,可到了最后,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肩,便再没力气去做其它了。
小福……是你回来了吗?
小福……你终于在我临死之前,肯来见我这最后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