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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爱读报纸的娃（第6页）

山娃的小学是在村学上的，初中是在十几里外的镇上读的。为此，他爬坡过河，吃尽了苦头。初中毕业升入高中，村里的伙伴们都辍学在家帮大人干活，或出门打工为家里挣钱去了。山娃也曾想过终止学业，出门闯荡去。但每当他有了这个念头，就被父母给掐断了。

“没出息的主，就那目光？！”父亲生气地跺脚，山娃就乖乖地背上母亲给蒸的馍去了学校，从不敢怠慢。

寒来暑往，春夏秋冬，父母守着土地，种了收，收了种，拼命地干着。

山娃在学校里，用心学习着。他立志要快点长大，多读书，去外面的世界成家立业，把父母亲带出这穷山坳，离开这村庄。他把心里所想告诉了母亲。母亲说：“你也别心野，咱这儿条件比商山那边好多了，只要你肯出力下苦就有收成，就饿不死，就能吃饱。”母亲的话，是想拴住山娃的心，让他要知道感恩。

山娃又爬上山梁，架到树杈上，望着远处的县城，久久地眺望着……高中毕业后，山娃没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最终，考上了一所中等农业学校。无奈，先跳出农门，吃上公家饭再说。

两年后，山娃就要从农校毕业了，市政府部门刚好要从学校选调几名优秀毕业生。经过笔试、面试，山娃入围了，而且成绩名列前茅。在考察环节，领导与每个人进行了谈话。

领导问山娃：“想去哪儿工作？”

“到艰苦的地方去，到最需要人的地方去。”这是山娃的真心话。领导听后，真诚地表扬了山娃，说他是有为青年，要求大家向他学习。就这样，山娃又回到了故乡的镇上，进了镇政府工作，成了镇上的农林员。

花前月下，追了山娃两年的女同学张小浅，气得拉长了脸，嘴里骂着“永远的土包子”就与山娃断了来往。

在政府上班的山娃，每日里不是开会学习，下乡检查，就是植树造林，春耕生产，三夏大忙，秋收秋播，森林防火……忙得不亦乐乎。

山娃的同学和朋友见他这样都嘲笑他：山里的石头，爱着山里。他们认为，他上了几年学，应该到城里工作，咋又回山里来了，真没出息！

山娃一步一个脚印，从普通干部荣升镇长，几年后，又调到县政府工作，也变成了城里人。

21世纪初，在县政府机关工作的山娃退休后，又回到了故乡。只可惜此时，村里的许多住户都已迁走了，小村里冷清而寂寞。他上到山梁，下到沟畔，悠闲地到处游走着，心里充满了凄凉之感。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村里来了几辆高级轿车。镇长带着一群人在山梁上架起测量仪器，对整个村子进行勘察设计，对村前村后进行测量。镇长请山娃给来客们介绍这里的情况，山娃如数家珍，给大家介绍了村子的前天和昨天……

“我就是这儿出生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山娃的话说得有点沉重，也藏着淡淡的忧伤。

“大叔，你真幸福啊！出生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真新鲜。”一个绘图的姑娘真诚地感叹。

“姑娘，你老家是哪儿的？”山娃问。

“我老家是渭北平原的。我是在城里出生的。”姑娘说。

“我看你像一个人，眼睛、脸颊……”山娃仔细地注视着姑娘，“都像我年轻时的同学张小浅。”

“那是我妈妈。”姑娘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大叔。

“她在市农业局工作？”山娃说着。

“是，是！”姑娘点头。

“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我妈……我妈去年已经不在了。”泪水模糊了姑娘的双眼。

送走了那些勘察设计的人，山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躺在土炕上，眼里满含泪水，不由地回忆起了当初……菊花的婚事

过去，村上的学校，就是镇上邮局的一个网点。邮递员把报刊信件送到学校，教师优先阅读报刊后，让学生帮着把报刊和信件送给订户。我在小学任教，乡亲们每见了我，就问有没有他们家的信件。

这些日子，村上的健民叔来过学校多次，问我有没有他们家的信，我知道，他是在等女儿菊花的信。

健民叔的女儿菊花是秋天出走的。那天，镇上逢集，菊花给爹娘特意炒了两个菜，做了饭，还看着二老吃罢，就去镇上赶集了。

傍晚，夜色笼罩了小村，却还不见菊花的影子，家里人就慌了，小村也就乱了。人们在到处寻找着菊花。

几天里，乡亲们把附近的村庄、水库、沟壑，以及县城的车站等地，都寻遍了，也没有找见菊花。

菊花到底去了哪里？一时间，悲哀和恐惧的气氛弥漫在小村里，菊花的爹娘更是悲痛欲绝。

在村里，有订娃娃亲的习俗。菊花就是十三岁那年订的亲，是他爹健民托媒人在原下给她找的婆家。因家里穷，菊花娘又是个病身子，住了几次医院，欠了不少债，健民叔就借机向男方家多要了些彩礼，还了一部分债务。日子总算往前艰难地推着。

今年菊花就满十八岁了，男方家上门催了几次，坚决要求结婚。菊花不同意，她的理由是要伺候爹娘，弟弟年龄还小，乞求男方家再等她两年。

男方家怕夜长梦多，态度坚决，说结了他们就心安了。没办法，健民叔只好答应。菊花点了点头，委屈地哭了。

菊花就要出嫁了，乡亲们都为她惋惜。订婚几年了，那男娃来了家里几次，人们发现他似乎有点憨。唉！都怨家里贫，图了人家的彩礼。

订了婚，收了礼，也就没办法了。健民叔请了木匠，在家给菊花做嫁妆、打柜子。

菊花，你去了哪儿啊？这可给男方家咋交代嘛!人们苦苦地寻找，终未能找到菊花。两个月后，等不到菊花音信的男方家派人寻上门恐吓、谩骂，不停地折磨菊花的爹娘。老两口哭哭啼啼，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