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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羞耻心知耻才知止知羞才知休（第1页）

第章羞耻心——知耻才知止，知羞才知休

中国过去几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只有从人心和风气这个突破口出发，有些制度才能真正建立起来。我们必须正视，今日社会的浮躁和功利之风，正是腐败的巨大温床。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再好的制度也可能无济于事。

——方朝晖（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

前面讲过，亚当夏娃偷吃了上帝不准他们吃的“善恶果”，结果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又有弊，那就是人类从此知道了羞耻。《圣经》故事中讲，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果子后，彼此对望，立即就意识到自己是裸体，也明白男女身体有别，从而产生了羞耻心，急忙摘了一些无花果叶盖住身体。然而这还仅仅是最初阶段的羞耻心。到了晚上，上帝来到园中，亚当与夏娃远远听到，立即藏了起来，上帝看了一圈也找不到他们两个。上帝便呼唤亚当，问他身在何处，为什么藏起来？亚当战战兢地答道，他很害怕。上帝便说，那你一定是偷吃了我禁止你们吃的果子。亚当立即说，是那女人（夏娃）让我吃那果子的。夏娃应声答道，是的，可是，诱惑和欺骗我的是那条蛇。结果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了伊甸园，蛇也被上帝下了诅咒，世世代代只能爬着行走……

亚当和夏娃听见上帝来了为什么藏起来呢？显然是因为害怕，而害怕的背后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生了羞耻心一远比看见彼此赤身裸体时产生的那种羞耻心更为重要——遗憾的是，后世的人们却往往止步于前者而忽略后者。

前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先天的羞耻，后者则可视后天的羞耻。先天的羞耻正如男女身体有别一样，普遍存在，如身高有别、相貌有别、家世有别、慧根有别……这些，我们原本是不必引以为耻的，但有些人偏偏对这些看不开，想不开，引以为耻，深深自卑。而对于后天的羞耻，比如一些道德上的缺失，很多人反倒不那么看重，有些人则根本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然也就更不明白他的羞耻以及不知羞耻与生殖器是否暴露无关，关键是没有一颗羞耻心。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可谓俯拾皆是，比如有的人伤害了别人，反倒以为自己“勇敢”；有的人偷了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劫富济贫”；还有的人，犯了法，东窗事发，只承认自己“倒霉”，而不知是自己的行为不对；至于看上去衣冠楚楚、语言行为却不文明得无异于动物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古人说得好，“知耻才知止，知羞才知休”，在这个纷繁浮躁的大千世界里，有很多毒蛇般的引诱，没有一定的定力，或者由于种种原因，心智不明、善恶不辨、耻辱不知，就难免上当受骗。

有人认为，毒蛇嘛，肯定是指社会上的不良分子，其实不尽然。我小的时候，奶奶讲过一个故事：一个罪犯因偷盗成性并杀人灭口被押上刑场。临刑前，法官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讲，他说想与自己的母亲讲几句话。母亲就在旁边，得到允许后来到儿子身边，将耳朵凑近儿子的嘴巴，犯人却一口将母亲的耳朵咬了下来，然后埋怨道：“我小时候做了坏事，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不教育我？害得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恨你!”现实生活中，就有不少看似无辜实则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的人，难辞其咎。还有些人，不仅不教育孩子，甚至在孩子犯错时持默许乃至鼓励的态度，最终把孩子送上了不归路。当真应了那句话一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我们不妨举个例子一一被很多人视为精神偶像的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的祖父陶侃，他不仅曾经位极人臣，总督八州，而且也是时人眼中的道德标杆，而陶侃能够成为能力、人品俱佳的君子，还在于他有一个好母亲。比如有一次，时任小吏的青年陶侃利用职务之便，派人送了一坛咸鱼给母亲。其母却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并附信责备道：“你做官在外，拿公家的东西送给我，非但不能使我开心，还让我非常担心。”还有一次，一个名叫范逵的小官途经陶侃家，临时造访，陶侃当时虽然身为小吏，但他不贪污，不受贿，日子过得紧巴巴，因此竟连待客的酒菜都无从着手。关键时刻，陶侃的母亲剪掉了自己的长发，换了一桌酒菜，并让陶侃砍了一根屋柱做柴，盛情款待了范逵一行。

当然，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父母身上。愚以为，上帝之所以把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偷吃禁果倒在其一，偷吃禁果之后相互推诿一一亚当说是夏娃让他吃的，夏娃又说是蛇诱惑了自己——尽管说的也是实情，但自己的责任一点儿没说，说白了就是羞耻心不够。

罗大佑曾经写过一首歌叫《现象七十二变》，里面有句歌词写道，“彩色的电视变得更加花俏，能辨别黑白的人越来越少”，此语如刀，锋利无比。不过若往深里说，人们也并非不能辨别黑白，确切地说，是人们不想辨别黑白。羞耻之心也是如此。很多人并非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聒不知耻，他们其实也知道羞耻，只是羞耻之心稍微淡薄些，而且在面对诱惑时往往管不住自己。

唐代的道林禅师有句著名的禅语，叫“三岁孩童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这句话的出处是说有一次，白居易去拜访道林禅师，并向他请教修行的真谛，道林禅师说，修行的真谛就是“诸恶莫作，诸善奉行”，意思就是说所有的坏事都别干，所有的好事都身体力行，白居易颇不以为然，说这道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啊！道林禅师于是说，三岁小孩虽然都知道，但八十老翁也未必做得到……的确，人世间的许多事、很多道理，人人明白，只是做与不做，怎么施行的问题。谁都知道骂人不好，但包括学生在内的很多人每天都在骂着各类国骂。难道他们不知道骂人不对吗？谁都知道贪污不对，奸淫无耻，但网上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两个贪官、色官落马，难道说他们没有法律意识吗？一句话，羞耻之心人人有，关键是仅有羞耻之心还远远不够，还要拿出行动，切切实实地不再做羞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