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东南上阴云滚滚,千二百位草头神,数百万阴兵鬼马,七名太尉,金甲红袍,簇拥着一员神圣,分开三光海水,雄姿英发,气宇轩昂,向下而来,众人看时,好一位俊俏郎君: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骑一头哮天犬,那犬体如白象,肋生肉翅,扇动风云,十分猛恶,咆哮如狮虎,足踏万里幽云阴火,跳腾而来。
来者正是玉鼎真人弟子,赤城昭惠二郎神杨戬,玉帝封为清源妙道真君,镇守灌口,乃天下四洲都土地,总掌阴司兵权。
杨戬到了近处,翻身下了哮天犬,便向玉鼎真人奔去,子牙叫道:“杨戬不可!”哪吒、黄天化、韦护、殷郊、殷洪、杨任等人都叫:“兄长不可!”杨戬哪里听得,只向玉鼎真人疾奔而去,至真人面前,杨戬双膝跪倒,纳头便拜:“师父,弟子杨戬拜见,师父法体万安!”玉鼎真人斜抱绝仙剑,面朝长天,只如未曾看见,未曾听见。
杨戬清泪滚滚,膝行上前,抱住真人双腿,仰首看真人容颜,叫道:“师父,弟子杨戬拜见。”真人体如玉山,全不动摇。
杨戬紧抱真人,放声大哭:“师父,弟子杨戬拜见。”真人任他摇晃,全然不理,只是举首天外,悠然出神,半晌,真人忽然低头看来。
杨戬大喜,叫道:“师父,弟子杨戬拜……”却见真人微微皱眉道:“你这厮是谁?好生聒噪。”杨戬一愣,悲不能抑,叫道:“师父,弟子是杨戬啊——”话音未落,只见真人二目微开,煞气一现,手握绝仙剑,如冰雪之冷,一剑向杨戬刺来。
玉虚众人大惊,都大叫:“兄长快逃!”杨戬见剑光入目,心中悲凉:若是师父不能醒转,我活着又有何用?仰起面庞,向着剑尖,不避不让。
那剑急刺而来,到了杨戬面前数分之地,忽然生生顿住,玉鼎真人皱眉细看,眼中有迷茫之色,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却又不甚清楚。然而这抹迷茫之色终究只是一闪而过,真人长眉挑起,眼中煞气重现,再无迟疑,手腕轻轻一振,绝仙剑直刺入杨戬眉心神目之中,全无阻滞,登时白光喷薄,冲天而起,炽然耀目,众人眼前白茫茫的,一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八章 龙汉荡荡,度者几人?
南洋大海,普陀落迦山。
金沙滩头,忽有巨吼惊天,紫竹林间火光如海,无穷金焰腾空而起,
大火金焰中,有一巨兽,身长数千丈,马首龙角,遍体金鳞闪灼,扬首奋鬣,目如电光,蹄声如雷,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拖着一根长长的混金锁链,自竹林深处狂奔而出,层层竹林如浪潮般飒然翻开,涌燃如涛。
异香馥郁,一袭白衣如轻云般飘过,云住时现一少女,额生短角,纱丽缠胸,雪腹袒露,托一尊宝珠净瓶,脸色有些发白,俏生生立在普陀岩上,挡住巨兽去路。
巨兽仰天狂吼,猛然踏足,只震得落迦山摇摇晃晃,金沙滩沙尘腾涌,声势骇人,少女咬了咬下唇,只是挺立不退。
那兽怒发,挺着角,低着头,只顾冲上,少女将翠羽杨枝蘸了瓶中甘露,细雨习习,洒向兽头,那兽一怔,忽然低叫一声,稍稍偏过头颅,自少女身边一纵而过,烟云腾沸,金焰激绕,那兽在半霄空中发足奔行,项间金锁牵得笔直,斜垂入海,金锁之末,却有一方青岩,千里见方,密布无数妙法莲华印,佛光流转,被巨兽拖曳,哗哗破开碧海,划出一道白线,急速向北。
只苦了海中水族,当此青岩者,无不身躯爆裂,肉烂如泥而亡,巨兽远去之后,海上血水殷红,月余不消。
且说那少女,见巨兽撞来,本来瞑目待毙,忽闻得巨吼声声,掠过耳际,渐去渐消,睁眼看时,巨兽早去得远了,落迦山头,万里紫竹林兀自火光接天,哔剥燃烧。
少女叹一口气,将杨枝甘露遍洒,甘露到处,清风徐来,丝雨如愁,霎时间火灭烟消,依旧是青山翠竹。
远方林间又有红光一闪,一个小小身影急急窜出,少女轻轻一拧蛮腰,即时越过竹稍,挡在那身影前方,那红色身影“啊”了一声,闪避不及,一头撞上少女酥胸,软玉温香,扑面而来,心中念头急转:怎地是好?左耳剧痛,已被少女冰腻纤指拧住,提将起来。
“小师弟,你往哪里去?”少女本来俏脸发白,这时拎着红孩儿的小小耳朵,眼中却又露出促狭笑意。
红孩儿嘟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那大家伙你怎地便拦不住?”
龙女眼中促狭笑意霎时消失,露出担忧神色,红孩儿道:“怎地啦?那大家伙空自长得狼犺,又不好玩,走了便走了,烦恼作甚?”
龙女不答,心中胡思乱想:金毛犼却似失了禁制,突然发狂,挣开金锁,逃出落迦山。师父一去数月,到现在都未曾回来,往常除了盂兰盆会与大雷音寺释迦文佛开讲之期,师父从无有一去如是之久者?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自己却又摇头:不会的,师父智慧深湛,神通广大,如何会有事情?
左思右想,忽然一把抓住红孩儿手腕,休看她十指纤纤,犹如春笋,这一抓浑如金铁,红孩儿年幼肤嫩,呼痛道:“干甚么?轻点。”龙女却又心疼,略略放宽些儿,却不松手,拉着红孩儿,纵起祥光,跨越南洋、西洋两重苦海,径上灵鹫山大雷音宝刹而来。
大摩诃难降伏界,玉鼎真人绝仙剑动,刺入杨戬眉心神目,炽烈的纯白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