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一家人也在病房外面等着,生怕别人的孩子生病跟自己的孩子有关。那对夫妇脸色煞白,焦急地等着。吴忧见爸爸妈妈过去,握握他们的手,拍拍他们的肩膀。医生出来之后对他们摆摆手,说:“没什么,急性肠炎,幸好送来的及时。”
一家人感激涕零地送走了医生,毛仁才抱起吴忧,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小姑娘。”吴忧莫名其妙成了英雄,她有些不适应,毕竟要接受众人的注目礼。妈妈也表扬了她,这是她出生以来首次得到的,当晚就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
次日,毛仁才带着一家人再次来到大院,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摆满了桌子。吴忧看着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零食,肚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妈妈说她救了一个人的命,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小姑娘,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叔叔都会答应你的?”毛仁才笑眯眯地对吴忧说到。
吴忧那个年纪,还不知道愿望是什么,而听到“都答应你的”的时候,她知道对方可以满足自己的任何要求。那个时候,她自认为什么都不缺,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过的很是满足。唯独困扰她的,是在大人们的言谈之中了解到的事情,那就是搬家。她并不羡慕那些住在高楼大厦里面的人,她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挺好的,一到夏天的时候,院中的几棵大树枝繁叶茂,可以完全将大院覆盖起来,吴忧就爬到树上面乘凉。有好几次险些摔了下来。她认为自己不想离开这里,尤其是裴爷爷,更是好多次对她说自己喜欢这里,不想搬家。
面对眼前这个叔叔的提问,她怯懦地说:“我不想搬家。”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被人唆使了,但是看着吴忧那不卑不亢的眼神,毛仁才知道没人跟她说这些事情。吴忧一个5岁的小女孩,拯救了这个大院的命运,裴爷爷每次看到她都很是欢喜。她睡觉的时候问妈妈为什么那个叔叔会答应自己不搬家。
妈妈摸着她的头说:“我们家乖乖救了一个人的命,那个人的命比搬家更重要的,所以我们都不用搬家了。”
妈妈那和颜悦色的模样让吴忧顿时有了亲近的感觉,一晚上都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后来她才明白,她救了一个人,就要拿另外一个人的命来换,上天总是公平的。不久之后,妈妈便离开了。
现在,她再次将毛诗韵的命从死神手中抢过来,不知道又要拿谁的名来抵债。她看着眼前那对父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别人总是和和美美,唯有她落魄一人。面对这对父女的热情,吴忧实在气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43
43、无以言喻 。。。
裴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对父女嘘寒问暖,把吴忧凉在一边。她默默地削着苹果,苹果皮已经很长了却还没有断。他轻轻咳了一声,吴忧的苹果皮应声落地。她没有抬头,一直盯着手中未削完的苹果。
“哎呦,小炎来了。”毛仁才笑呵呵地站起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面前这个笔挺的未来女婿,心里实在是高兴的不得了。说到这个女婿,可是他千挑万选,不远万里争取过来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尤其是在她妈妈去世之后,毛仁才更是将她宠上了天。毛诗韵刚刚成年的时候,毛仁才就给她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他怕万一自己出个什么意外,也好有人照顾她。当时他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也见到了不少青年才俊,但没有一个合心意的。见到裴炎的时候,他正与裴炎的爸爸裴路谈论投资的事情,裴炎悄无声息地进来,叫了一声“爸爸,叔叔”,然后就上楼了。
毛仁才看着那个身影,脑子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认为裴炎这样的人才能制得住自家女儿,于是就逐渐谈到了婚配问题。毕竟都是商人,谈着难免会牵扯到利益。就这样一来二去,双方也都点头答应了。当裴炎知道父母为他做了一桩婚事之后,虽然心里不答应,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时他刚刚毕业,急需父母的支持,就这样默认了。
而毛诗韵那边,刚刚考上大学,对于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当然这是毛仁才自己想的。起初的时候毛诗韵并不答应,觉得自己还小,这些事情会不会太早。再者就是,毛仁才并不知道毛诗韵在高中的谈了一个男朋友,当爸爸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刚刚分开,毛诗韵虽然年纪小,但仍是十分伤心。以致她在此后的很多年,都无法忘记那个手中捧着栀子花在楼下等自己的少年。
毛仁才见自己女儿并不答应,便苦口婆心地劝她。一边说自己已经老了,万一中途出什么意外,女儿你可怎么办,一边又说你妈妈死的早,没人照顾你,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万一有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毛诗韵被他的几个“万一”说的头晕,再加上他声泪俱下的描述,她一时心软就点了头。就这样,两个还未曾谋面的年轻人被父母订了终身。后来也见了几次,但没什么感觉,为了向父母交代只好装装样子。
吴忧站在桌子旁边,感觉像是个局外人,她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到桌子上,打算悄悄地出去。毛仁才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上前一步拉着她说:“小姑娘,咱们一块出去。”说完之后还看看那两个年轻人,挤眉弄眼的,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吴忧陪着毛仁才走到外面,一路上不停地道谢,吴忧不知道客气的多少次,仍然没能阻挡住毛仁才那能说会道的嘴。好在这时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吴忧一步一步地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那种被硌的生硬的疼透过薄薄的鞋底传到她的心底。看似美丽光洁的石头,原来不过是伪装起来的尖刀,一点点割噬着她的心。她抬头看着那曲折蜿蜒的小径,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种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44
44、因为……我不喜欢你 。。。
这段时间,吴忧一直埋头于论文答辩和找工作之间,根本没有空闲想其他的事情。高健已经先她一步毕业,在B市找了份工作,没事的时候就来找她吃饭。在这大学四年期间,吴忧已经浪费了他很多时间,她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所以当高健再来找她吃饭的时候,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高健当时正在将一块已经涮好的牛肉放到嘴里,听到吴忧的话之后,那块牛肉就卡在了喉咙边,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喝了一口刚刚上来的啤酒,才顺过气来。
“是不是因为裴炎?”他问。
吴忧摇摇头,其实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况且他都有未婚妻了,她还热乎个什么劲。自从毛诗韵出院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毛诗韵也是好面子的人,吴忧不跟她说,她自然也拉不下那个脸。再加上临近毕业,她呆在宿舍的时间就更少了。吴忧晚上有时候躺在床上,听不见上铺的声响,还会睡不着。那两姐妹也看出了端倪,不过谁都不说,这个社会,不就是自己管自己,哪还能替别人闲操心。
“那是为什么?”高健看她摇头,坚持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追了这么长时间,她仍然把他当成是普通男生一般,没有什么感觉。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他甚至看不清吴忧脸上的表情。
“因为……我不喜欢你。”吴忧知道自己很残忍,这句话不知道已经对高健说了多少遍了,但是他都没有当真,仍然笑眯眯地围在她身边。关于疼痛,吴忧想了好久才总结出自己的一套理论,这个世界就是互相伤害,你割我一刀,我还你一刀,再亲密的人也不过如此,所以才会感觉到疼,因为伤害你的那个人是你在乎的人,如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不会感觉到疼。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无非是在拿刀砍向高健。但人都是自私的,不想让自己痛,只能让别人痛。
等她说完这句话,高健这才从烟雾缭绕的热气中看清她的表情,她是认真的,那张严肃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新闻一样。除去那双明晃晃的眼睛之外,她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生气。但是高健清楚地记得,她见到裴炎的时候却不是一样,仿佛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如同春风中的杨柳。原来,他不是那个人。
高健不说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