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喝了口茶水,“前辈,此局是我赢了。你可以告诉我们凌老前辈现在何处了吧。”
老者看向她,“一般人哪里会如此愚笨,你莫不是与这伙计串通,演了场戏出来?”
叶念并不急恼,微微勾起嘴角,“前辈太高看我了,若我真有这般料事如神的本领,岂不早已推算出凌老前辈下落,又何需来麻烦前辈。”
老者心想自己让他们去办三件事,是临时起意,随口说出,这家酒楼也是自己先走进来,她确是不可能事先得知。轻哼一声,“那你怎能料定那伙计的行为,敢与我打这赌?”
叶念转眼见到萧峰也瞧着自己,眼中带着些好奇,似乎待看她如何作答,想了想对他道,“萧大哥,你记得我们到得镇上当天便是在此处吃的饭么?”见对方点头,又继续说道,“那天我见这伙计十分勤快,记性也很好,几桌客人同时点下的菜都记得完全不差。但其中有位客人点了道糖醋肉丝,对他说‘我喜欢吃糖,你让厨子多放些盐’,这话明显是口误,最后那菜端上来时却果真多放了盐,过于咸了。”
萧峰略作回想,便记了起来,当时是有个客人嫌菜做得太咸,还与伙计争吵了几句,似乎是说过‘我要你多放糖,你却放得这般咸’一类的话。
“这伙计固然是记性不错,做事也规矩用心,却不擅动脑,不知变通,此类人目光往往过于狭隘,只能看到眼前方寸之地。”叶念缓缓道,“所以即便答案就在身边,他不知转头去看,也永远不会发现。”
萧峰听了这话,微一顿,眼中露出些思索,“这话有些道理。”
老者看了她几眼,沉默少时,喝干碗中酒水,站起身来,“你们跟我来罢。”
萧峰闻言大喜,朝叶念看了一眼,两人忙起身跟上。老者这回却是没用轻功,缓步朝着镇外走去。
三人出了小镇又走了个把时辰,到了一处缓坡之上,青草荒石之上立着座墓碑,刻着‘凌紊弘’字,下有死者逝世日期,却没立碑者的姓名。老者停下脚步,“这便是你们要寻的人。”
萧峰心中惊讶失望,看向晨曦中孤零零的墓碑,问道,“凌老前辈他……居然在十年前便过世了么?”
老者:“快一百岁的人了,死不得么?”
萧峰听他语气淡漠,又总是以‘那人’称呼凌老前辈,不知他二人究竟是何关系,有何恩怨,但此时也无心思考这些,只想着回去要如何同爹说起这事。
叶念想起萧远山曾说他拜师时那人已是古稀之年,算来倒是符合,走到萧峰身边,“萧伯父几十年来不知恩师音讯,心中定有遗憾挂怀,想来便是能到这碑前拜祭一番,也是好的。”
萧峰心下略慰,握住她的手道,“我们这番回去便如实告知我爹,要如何做便看他的决定吧。”向老者抱拳,“前辈,多谢你带我们前来,此番多有打搅,我们这便告辞了。”
老者望着那墓碑不知在想些甚么,听了这话回头冷眼瞧着他,“你正值壮年,又有如此武功天赋,却不知加以利用,做出一番事业来,而是纠结于这些无用琐碎的事物情感,实在太没志气,也太没用!”
萧峰被教训得莫名其妙,皱眉道,“前辈心怀大志,便要求人人都与你一样,才叫有用么?”
老者,“你知我有何大志了?”
萧峰,“前辈客厅的书架中尽是些兵法奇书,我瞧许多都已泛黄发旧,边缘处更有磨损痕迹,想来并非只是摆设,前辈既然熟读此类书籍,又怎会是心无志向之人?”
老者怔然半晌,“那又如何?蹉跎岁月,现今也不过是在这乡野之地了此残生罢了。”语气中颇有凄恻之意。
萧峰本想说‘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为何不投向朝廷,一展抱负’,想起自己契丹人的身份,说出这话来实在不妥,便改口问道,“前辈既有此志,又为何屈居于这乡野镇上?”
老者,“我答应过一人,此生绝不涉足朝政,参与国家战事。”
萧峰心想那人或许是他的长辈亲人,否则他也不会违背自己意愿答应,问道,“不能使得那人改变主意么?”
老者冷笑一声,看向墓碑后隆起的坟墓,“你能让死人改变主意?”
萧峰略怔,听叶念淡淡道,“一个大活人居然让死人困住了,实在好笑。”她方才听老者斥责萧峰已是不悦,后听他谈起朝廷战事,想起萧峰原是做了辽国南院大王,地位尊崇,手握兵权,可却未有一日过得开心,最后更是为了避免宋辽战事惨死。念及此更是怫然,心想萧峰选择如何生活,哪里轮得到这老头儿来妄加评论,指手画脚,这才出言不逊。
老者闻言大怒,向她瞪视,“你懂什么!承诺了便需守信,岂是轻易可以违背的?!”
叶念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淡漠一笑,“你身子清健,却自称行木老人,岂非将自己视作行将就木之人?你不甘心守这承诺,却又迂腐守规,不知变通,只知躲起来自怨自艾,像你这般的人又有何资格说他人无用?”
老者听她一句句说来,脸色青白交加,眼底闪过些阴郁厉色,沉声问道,“若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