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不会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一将功成万骨朽,你完全可以趴在我的尸骨上匍匐前进。
桃花点点头:你的觉悟一直很高,我很欣慰。
说着,她真的掏出拴在腰间的手铐,过来给我戴上。我拿眼瞪她,她未予理睬,笑眯眯的满面春风,好像玩票多年的彩迷终于中了五百万巨奖。我在心里直冒冷汗,结结巴巴的说:桃花,刚才我只是客气一下,你不会动真格的吧?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手铐已然将我左腕铐住。桃花贼笑嘻嘻:自己人何必客气。我一直喜欢动真格,你不能理解这一点,只能怪你自己太笨。两个字,活该。
我失声叫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为什么做出柔情似水的样子?
桃花乐不可支:你个笨蛋,临终关怀你都不知道吗?我逗你玩的。
我的脸色变得铁青,冷冷地说:我只希望,你下次别再玩我。耍猴也得看对象,我不是用来玩的。
桃花听了我的话,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慢慢地点了点头:没有下次了,这次要玩就玩个彻底,玩个痛快。
我勉强抑住内心的情绪,问她:你确定吗?
桃花忽然纵声尖叫:我——确——定!
话音还未完全消失,我蓦地伸出手去,回过身紧紧搂住桃花,身子扭动,两个人同时滚鞍落马。桃花嘤咛一声,连声骂我讨厌,但很快就被我兵临城下,封住了嘴唇。我们两个在雪地里翻翻滚滚,疯狂地长吻……
两个月前,在北京石景山区那片白雪覆盖的白桦林里,我和桃花也这般疯狂地长吻。我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幕:
那天桃花偷偷打车赶往白桦林,我在后面跟踪。她进了林子,先是跑着跑着,忽然一个失足,登时摔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我心下疼痛,再也顾不得掩藏,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她的身后。正待伸手去扶,她却慢慢拱起身子,双膝跪在雪地上,掩面痛哭!
几个过客聚拢在三步开外,用诧异的目光和怜悯的表情俯视这个在雪地上失声痛哭的女孩。桃花哭了片刻,蓦地移开罩住脸庞的手掌,冲那几个人嚷道:看什么看!你们可以比我优越地站得更高,但我绝对要比你们跑得更远!
说完这句话,她又挣扎起身,撩开脚步朝前方跌跌撞撞地跑去。许是跑得累了,她一个不支,又摔倒在雪地上。手里拎着的包儿,也甩到一丈开外的地方!她的双手紧紧揪住两团雪块,再次咧开嘴巴放声大哭,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我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抢进圈内,扑倒桃花的身边,紧紧将她搂住,疯狂地热吻她。大家你撕我咬,天人合一,天昏地暗。过了很久,桃花才推开我,绯红的脸色又黯淡下来,幽幽地说道:老灭,我有病,而且又下岗了。
我当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一只手替她把垂在前面的头发往后拨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管!我——只——想——娶——你!
……
往事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在我脑子里电光石火似的掠过。回首前尘往事,我就像一个东征西讨的战士,在落日时分回到沦为废墟的家园。我悲喜交加,不知自己能否重建家园。
我将嘴唇移开,声音颤抖地问桃花:丫头,我还可以娶你吗?
桃花轻轻娇喘,点点头说:老灭,我们离开这里,去南方隐居吧,我喜欢小桥流水人家。对了,我一直没有仔细问起你犯下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没死罪吧?
我就把在斯格巴娜家失手打死杜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桃花。当然,我和斯格巴娜一床*的劣迹,自是没敢在她面前提起。
桃花似乎如释重负:这种事情,最多是过失杀人罪。如果那个斯格巴娜肯为你作证,那就是见义勇为,啥事也没。
我们两个在雪地里倾吐衷曲。桃花被我千里寻亲感动,像只温驯的绵羊,偎依在我的胸膛之前。冷风拂起她的长发,散落在我脸上,痒入骨髓。极目四望,到处白茫茫一片。忽然想起《诗经》里的两句诗:白茅纯束,有女如玉。我不辞万里,从北京深入蒙古腹地,终于找到相思入骨的桃花,老天对我总算不薄。从此以后,我应该倍加珍惜,爱她宠她,照顾她,顺从她,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幸福……
我和桃花相拥而坐,千言万语,一时半刻哪里诉说得完,彼此都是挑些最肉麻的话来耳鬓厮磨。过了半晌,那雪渐渐下得紧了,心里又担心别的警察追踪而至,我和桃花准备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刚要相拥上马,忽见前方一团雪雾迅速朝这边移来。我们都是一惊。那雪雾来得好快,顷刻间卷到眼前,原来是匹白马。让我大吃一惊的是,马上的骑者,竟然是巴格斯娜!
斯格巴娜勒停奔马,眼里也露出诧异之色,她大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边上的桃花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