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有时还真难以理喻,我没再理她,出了门和杨晓一块下楼了。
我把杨晓一直送到附近的车站,公车来时,她见我转身便要回去,就问:你,不想一起去吗?嘿嘿,我可是摄影高手,可以免费教你几招的。
我笑着说:下午我一哥们还要过来找我,实在没有时间,改天吧,你玩好。
杨晓坐车走后,我走过两条街,到一家日用百货店买了一撂碟子。
回到家时,我吃惊地看到桃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哭鼻子,我迷惑不解地问她:你为什么坐在那里哭?
桃花就像屁股被蚂蚁咬了两口,很利索地跳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拍了拍屁股:我心疼那七个碗,不行吗?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47)
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一件快递。拆开看去,有一份该报业集团的简介,一张复试准考证,还一份上次初试结果的统计明细。根据明细得知,初试入围者总共68名,其中70%是硕士研究生或双学士,像我这样的本科生三分之一还没占到。我在心里叹一口气,自己能入围真够悬乎,要知道,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本科生了,据说随便在哪个工地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一只泥浆桶,准能砸到一名本科生。这种说法当然有些夸张,不过我确实亲眼目睹很多本科生求职无门,满面菜色的到处奔走,甚至惶惶然露宿公园长椅的也所在甚多。那些人当中大多数是应届生,像我这种往届生,想找份合适的工作更是雪上加霜,难乎其难。
我的成绩是129分,在入围者排名第35名,新闻写作获得70分的高分。我心里清楚,这个成绩肯定被英语拖了后腿,完全是靠综合常识和新闻写作来拆东墙补西墙的。
复试的时间是这个周三,地点就在那家报社的新闻大厦,内容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由外籍专家主持的英语口试,时长5分钟;第二是新闻策划,根据抽取的题目进行现场准备后作出口述,时长10分钟;第三是实地采访,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指定题目的文图报道。
虽然不知复试能否通过,但在一千多名初试者中,我能杀出一条血路成为68名入围者之一,毕竟是件值得兴奋的事。我把这些资料递给桃花看,她也很替我高兴,晚上还特意做了几个好菜,为我小范围庆祝了一下。
周三早晨,我醒得稍稍有点晚了,慌忙爬起来去洗漱。桃花正在厨房里做什么吃的,我推开门有点生气地问她:你不知道我今天要去复试吗,怎么不叫我一声?
桃花嘿嘿嘿的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良心啊!我本来是想叫你的,但看看时间还早,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养好精神不是更容易临场发挥吗?
我摇摇头,不再理她。经过这些年的摸打滚爬,我总结出一个深刻的人生哲理,这里不妨与君共享:喜欢跟女人讲理的,一定是头猪;喜欢跟漂亮女人讲理的,一定是头蠢猪。
洗漱完毕,我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捏着领带就往门外跑。桃花从厨房出来截我:老灭,我做的肉丝面马上就要好了,你吃完面条再走吧?
我在电梯口打着领带等电梯,心不在焉地对她说:算了算了,下回想请我吃面条的话,就应该在凌晨两点就把我叫起来。
桃花叫起撞天屈来:你这狗屎,我为什么非要叫你起床?我是你床头的闹钟吗?
我瞅了瞅她的那双长腿,还真有点像闹钟的分针,嘴角顿时浮起不怀好意的笑。桃花见我笑得古怪,过来揪住我的胳膊,非得让我交待清楚:你这笑怪怪的,到底有什么含义?
这时电梯门开了,我挣开她的纠缠,窜进电梯。站在内面,依稀还能听到桃花在外面“臭狗屎”的叫个不停,不过总算让我松了一口气。
当我满头大汗赶到新闻大厦时,离复试时间已经只剩下20多分钟了。真是谢天谢地,幸亏路上没堵车,否则肯定要歇菜。
这时陆续有人向大门口走来,向门卫出示准考证。看到准考证,我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不会走得匆忙我忘带了吧?一掏公文包,果然没找着!我额头刚刚拭去的汗珠重新渗了出来,辣块妈妈,这可怎生是好啊?!
正没计较处,杨晓笑盈盈的自台阶下拾级而上,扬手跟我打招呼。我哭丧着脸,说自己忘拿准考证了,杨晓也愣住了,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没准考证可是不能入场的,也就意味着你不能参加复试了——要不你赶快回家取去吧。
我抬腕看表,离复试只有十来分钟了,我就是搭宇宙飞船恐怕也未必能赶上。我懊恼地想,也许这就是命运弄人吧,明明已经向你敞开了一道大门,等你气喘吁吁奔到近前,抬脚就要迈进,那大门却突然关上了,让你哭笑不得。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48)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迫近,我挠着头蹲在地上,杨晓也着急地走来走去。我眼角瞥到她的脚步,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倒不敢影响了别人。于是我连连催她快点进去,见她磨磨蹭蹭不大好意思撂下我,就连推带搡的把她撵了进去。
我坐在台阶上,掏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仰天吐出长长的烟柱。正在这时,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驶上大厦前面的广场,沿着我身边的台阶戛然而止。车窗猛地推开,伸下两只黑色的高跟鞋,然后是两条套着黑*裤的修长的腿。
看到这双腿,我心头狂跳不已,因为它们是那样的依稀相熟,仿佛就在梦中见过一般。事实上,我近段时间的梦总被一双腿无情地践踏着——圣人无梦,但我本来就不是圣人。
当这双腿的主人完全下车后,我就像头略解风情、闯进百花园的驴一样,完全惊呆了。
桃花!
我似乎意识到她是为什么而来的,不由得叫出声来,很有点久旱逢甘霖的兴奋。
果然,桃花手里扬着那张准考证,对我劈头就骂:你这臭狗屎,丢三拉四的,可把我害惨了!不行,打车费得你来掏。
我连连称谢,说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接过她手里的准考证,正要去钱包里掏钱,桃花使轻推了我一把:快点进去吧,我还要赶着上班呢,懒得跟你磨叽。
说完,她转身钻进车里。我朝她挥手致意,透过车窗,我看到她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揣着准考证,我就像揪住稻草的溺水者一样,重新看到了希望,这无异于枯木逢春。可是,当我走入大厦三楼会议室进行复试时,我又犯傻了。
第一阶段是长达5分钟的英语口试,面对跟我侃侃而谈的外籍专家,我只能听懂一小半的内容。最要命的是,I cant speak Englis,就算跟着复读机鹦鹉学舌,我的英语口语也非常操蛋,总是夹杂着德语口音,让人听而生畏,何况这样凭空跟专家过招。
不过,我还算机灵,我用充满诚意和爱意的眼光凝视外籍专家,脸上挂着语焉不详的笑容,在对方停顿下来的时候点头附和:耶,耶,耶。
那老外刚开始还行,可能被我感染了,也笑眯眯的,后来看我总是耶啊耶的,他终于噎住了。看到他耸耸双肩,我的心不禁凉了一大半,心想这回肯定要凉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