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色怎这般差?莫非被我传染上了?……”何尚担忧地望着她。
虫花花有火无处发泄,她愤然起身,踢桌子踹椅子,叫嚣大喊:“没错,你是害虫,你是瘟疫,你是不治之症!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语毕,她摔门而出,漫无目的地飞奔,当视线模糊了,才好让泪水畅快地溢出眼眶。记忆如画布浮现,跑回最初与何尚相遇的那一刻,其实她记得,那时她的心跳很快。
……
屋中,何尚虚弱地支起身,闷咳两声,套上外衣疾步追赶。
他相信虫花花的确是因某件事在气恼,但男人线条粗,也许只因为一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便刺伤了对方。
何尚在寺中许久,终于在河畔找到虫花花。虫花花面朝河面,看不到表情。
何尚本欲靠近,却听到她乱七八糟的哭腔唠叨声。
“你就是嫌弃我老,我其实还很嫩嘛!呜呜……”
虫花花将一颗石子狠狠抛入水中,在何尚还未来得及制止时,她忽然脱光衣服,一猛子扎入微凉的河水中。
“……”何尚下意识环视四周,此时未过晌午,僧侣们随时会到河边打水或洗衣。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何尚站到远处呼唤虫花花,但有病在身,声线略显沙哑微弱,似乎并未引起某女注意。
何尚唯有向前三步走,继续喊,但喉咙越发不听使唤。再走十步,三十步……百步,已走到河岸边。
虫花花憋足一口气,潜在水下“洗脑”,当她探头换气时,正巧对上何尚一张清晰的脸孔……虫花花双手护胸,惊慌失措地尖叫:“啊啊啊……你何时来的?!”
何尚并未解释,转身背对:“上来再说,水里凉。”
“……”虫花花最受不了他对凡事亦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态度,就好似——你骂你的,他想他的,把别人激荡起伏的情绪看做一场自娱自乐的表演。戏看完了,他鼓鼓掌回家。
虫花花拍打着水花,忍无可忍道:“我很生气!”
“嗯,为哪般?”他当然知晓,否则追来作甚?
虫花花话到嘴边再次卡壳,大姑娘家家怎说清楚啊,你就不能分析一下啊?!
何尚压住咳声,他是感觉虫花花活在某种挣扎之中,别说她痛苦,他看着都难受,所以他断然决定:“若是我哪里做错,我先道歉。若是你不愿再交我这个朋友,我也绝不会勉强。”
虫花花则听得堵心堵肺,她不过是说说气话,他还当真了是不是?!
何尚反手将衣衫递给她:“先上来,我请求方丈帮你调房。”
虫花花紧咬着下唇,心里话说不出,她真是憋得胸闷气短。
他们原本是说说笑笑的朋友,虽然何尚时常戏耍自己,但一点不影响他们有好的关系,当友情被爱情所取代,这份纯洁的情感马上变了味,是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宁可回到当初,把何尚当弟弟看的那段岁月。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虫花花吸了吸鼻子,故作愉悦道:“嗯,最好让我一人住一间,你肯定有办法……”
何尚沉默不语,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开心,她却不开心。
虫花花爬上岸,慢条斯理擦身穿戴,而何尚绝不会偷瞄一眼,正直得令她心寒。
何尚见她先行离开,无奈地站起身,却顿感一阵眩晕。虫花花听到身后发出异样声响,放慢脚步,尽量按耐回头张望的冲动,她紧紧闭起双眼,沉沉气,毅然决然离开,踏出艰难的第一步,把他的影子从生命一点点抽离。
然而,她这次错误的决定,令重病的何尚,在寒风中孤零零躺到半夜。
……
直到夜深人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