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念一句,就会挤出自己的血射向字典,再由字典发射出更强烈的法力制住狂刀。而狂刀也不抵抗,每念一句,便安静一些。
“九念风波有终,十念善恶有报,十一念宿命难胜。”一口气念完了这么多,梁宇宁有点喘不上气,大口大口呼吸。
“老天!”兰斯洛说,“他也开始用血当媒介,提升自己的法力。看来他真是想同归于尽。”
麒麟点头:“他的病他自己知道,即使现在他对于那些往事都已经看开,还是于事无补。”
崔命人问:“那他为什么不说最后一句?他坚持不住了?”
麒麟道:“最后一句,我想他会交给玲龙。”
此时梁宇宁脑中也是不断在天人交战。他自己丝毫感觉不到玲龙的存在,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比平时强,好像有人在推动自己。可是这个人又好像就是自己。
到了最后这一句,他忽然愣了。一个声音说:儒门子弟,应该毫不犹豫地说“仁者无敌”。另一个声音说:到了这最后的时候了,该表明心意,说“真爱无敌”吧——这刀缺少的是爱人之心。
到底是仁者无敌、还是真爱无敌。这个回答牵涉到十几条人命,关系着自己和玲龙的一生。这是梁宇宁人生最大,也是最后的疑问。
麒麟仰天长叹道:“千年之后,返日狂刀再开杀戒,却与以往有所不同。不知此番是不是最后一次。”
顿时间,湖面翻腾起几层楼高的浪花,像是下方被炸弹引爆了似的,带着巨大的能量朝天空与湖岸席卷而去。
兰斯洛与崔命人原本一直盯着梁宇宁那边,这下被打扰,加上一道水柱像是一堵墙似的横在他们之间,让他们没空理会学究和狂刀的情况。等到那巨大的声响过后,水浪退去,他们再能看见的时候,梁宇宁却已不见了。只剩下被字典重重包围的返日狂刀在空中兀自起伏,以及躺在地上的各位团友。
“他去哪了?”崔命人急促地问。
兰斯洛一蹦三米多高,在空中转了个身,把四周全部看了一遍,落回地面道:“不见了,找不到。”说完把目光投向麒麟。
麒麟那比人的拳头还大眼睛开始湿润,垂头道:“终归还是逃不过命……”
“什么?!”兰斯洛和崔命人一同大喊道,“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就死了!喂喂,你是灵兽唉,你不能轻易哭的,你哭了就表示他——”崔命人已无法再说下去,跌坐在地上。
兰斯洛还不死心,右手一拳砸在自己左掌上:“不会的。他还没有说完那十二念,他还没有解决返日狂刀!梁宇宁责任心强,他不会。”
麒麟轻轻摇头,说:“不,他解决了。你们看。”
两人一同抬头看去,只见被大小字典团团包围着的返日狂刀,开始发射出晶莹的蓝光,从字典只见的缝隙中透射出来,照在四周地面和还没有恢复平静的湖面上,格外的明亮。
接着,字典开始一本接一本地落下来,纷纷散落在字典箱子的边上,兰斯洛三两下就飞身过去,发现每本字典都牢牢闭上,再也看不出原来表示的是什么字,更不用提最后梁宇宁到底说了什么。
“不可能!他哪有那么简单就死了。”兰斯洛急促地说,不断继续朝四周张望。崔命人此时也来到他身边,抬头看着空中。
返日狂刀上面的暴戾之气开始消失,刀身也开始缩短,光芒渐弱。崔命人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它,原本好像细长的黑色长棍,现在已经变得只有一半长度,而且摸起来就像是一根烧焦的木条。他惊讶地回头去看麒麟。麒麟慢慢地走在后面,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梁宇宁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很明显的,他成功地战胜了返日狂刀的魔力,从此,那把为祸人间的邪兵不复存在。”
“可我不能相信!你知道吗?他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崔命人眼泪开始肆意的流淌,“我至少要见到他的尸体,不然我不死心。”
麒麟摇头,面向囚仙湖:“死者已矣,又何必非要见那么一面。今后你们若想他了,就来这湖边看看。”
兰斯洛看罢了字典和箱子,又看了看焦尾琴,忍不住埋怨道:“偶像啊偶像,枉我丢下那么多工作,拼死拼活地来帮你,你连句像样的话都没留下,就欠我这样一大笔劳务费。”
话音刚落,木箱“咔嗒”一响,兰斯洛忙看去,只见箱子的底部裂开一条缝,竟是藏着的袋子,一张大白纸包裹在最外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好自为之。”再里面就是存折和病历。
麒麟道:“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这点,我替他说完吧。钱你看着取走一部分,剩下的可以都留给他的家里和玲龙的师父。梁宇宁本想和玲龙合葬在一处,不过最终他却不能确定玲龙是否愿意,所以只托你把病历在她坟前烧掉算是作一个交待。而你——”他看看崔命人,“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让兰斯洛为你和你的妻子在上海找一处居所,变成一个普通市民。隐藏在城市更有利于你的情况。”兰斯洛看了看正在掉泪的崔命人,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他们。”麒麟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各位,长叹一口气,“这次的经历,对于他们而言,当作黄粱一梦更合适些。”说完麒麟再次跺了跺地面,亮点从它的长须顶端汇聚出来,再发射到团友们身上,最后分作九份,消失于他们的眉心处。
“明天他们醒来,不会记得你我的存在,也不会记得梁宇宁这个人,他们只不过遇到了恶劣的天气,在山里拖延了很久,必须超近道直接下山回家。”
“那么你呢?”兰斯洛收拾好了字典和琴,似乎开始从背痛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