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白知秋才低低“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
白知秋眸光微动,好久,似是无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啊。”
他的尾音放得很轻,慢慢地坠下去,不细听时候,甚至像是叹息。
“我送你。”谢无尘说。
白知秋终于怔住了,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看它映进了月光里,轻声问:“送我去哪?”
谢无尘同样沉默了很久,回答:“去你想去的地方。”
白知秋看着他。
其实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了,他只想停在一个地方,陷入一场足有三百年的长眠。无论外面天塌地陷,都不会有分毫与他相关。如果他的奢求真的能够被满足的话,他还希望,这一次睡着的时候,他不要再是一个人了。
只是所有的念头到了最后,还是极轻的一个点头。
于是谢无尘也点了下头,拉起白知秋的手腕,将什么东西向他手上系。
如果说在此之前,白知秋还能够与谢无尘闲话,将彼此心中的波涛都压制在长堤之下,此刻白知秋便再遏制不住的内心的惊愕与怒意,他死死禁锢住谢无尘的手腕,声音几乎在颤抖:“谢无尘!你疯了不成!”
谢无尘手中握着的,明明显显是一条绳结——与白知秋送予他的那一条别无二致。
凡人的身体根本无法与真仙灵魄抗衡,那种威压不仅仅停留在手腕上。谢无尘一片死寂的感知中骤然一震,嗡鸣波涛般传开。
“我没有疯。”谢无尘平静道,保持着被白知秋镇压的姿势,没有挣扎,没有动。
白知秋却在这样的平静下逐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颓然跌坐在床榻上,失神地摇着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灵魄对于修仙者有多重要……
根本不值得啊……
谢无尘手臂垂落下去,默然站在榻边,目光空茫。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又一次俯下身,捞起白知秋的手。
“白知秋。”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坐在榻上的人全无反应。
谢无尘捧着那只手,系好绳结,又一节一节捏过手指骨节。他手上的血还没有凝,白知秋手上的血也没有干,于是恰恰好地绳结染成了红色,垂坠在那一线月光里。
“白知秋。”谢无尘又叫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听到回复,但谢无尘就是肯定,是白知秋没有回应他。
于是他固执地喊了第三遍,问道:“那你为什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