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可以输,可以死,却不可以低头。
更甚者,不容有分毫置疑。
从这样的角度去看,不止夕误谢无尘,连带万象天上几个人,都的的确确的一脉相承,与白知秋没什么大差别。
软弱,多情,又固执。
“你们一定要为学宫陪葬吗?”白宇云问,“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顾得上任由屠戮的你们?”
回答他的是周临风手中猝然红光大盛的符箓。
那是一场与夕误发动禁咒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屠杀,漫天大火升腾而起,顺着荒凉的山道倾轧而下。无数尸傀淹没在其中,被烧得“噼啪”作响,变成看不出原样的焦尸。黑气从它们身上抽离出来,被头顶黑云尽数吸纳,于是,火焰跟着黑气蔓延,一直烧到黑云之上。
铺天盖地,将每个人眼底都染上了灿金。
旷野之上,风声呜咽,像是天地将为之垂泪。
白宇云站在火焰之中,透过熊熊烈火,去看尽头处被烧灼的空气扭曲的人影,没由来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他确定,这不是花扶楹死的那日,杨雨放的那一把火,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就只能是白庄覆灭时,他没能来得及回的头。
白宇云一耸肩,竟是平和地笑了起来:“蚍蜉撼树。”
他抬起手,指根丝线随风而动。
于是周临风他们也在这个刹那看清了——
一直汇聚在头顶的乌云瞬间翻涌起来,裹挟着不可忽视的威势,向火海中的那只妖物垂下无数丝线。
每一根丝线尽头,都缚着一道深红至黑的蛊咒。
空气中本就稀薄的灵力,就在这个刹那间,被压制得彻彻底底。
威压冲过醒心楼,就像大火诛灭尸傀一般,将芸笥天将将撑起的结界撞得粉碎!
姜宁手中还保持着结阵的法印,人却猝然向前一踉,猛然咳出一口血。
可威压去势不止,它掀翻搭造成藏书阁的片片雕梁玉柱,又裹着它们轰然撞上万象天结界。
巨大的震荡,终于惊动了万象天之下的石室。
明信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望向白宇云,胸口剧烈起伏。
夕误死死挡在谢无尘面前,见岩石簌簌落下,同样是不可避免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