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夜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小二一个激灵,懵懵地睁开眼,按了按突突跳的额角。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二自问没做亏心事,上哪惹来的鬼敲门。还没等他反思完是否是自己今日慢待了哪位客官,就听门外的“鬼”开口了:“劳烦,有人吗?”
听声音温文尔雅的,不像是来报复的恶鬼。小二犹豫片刻,还是拉开门栓,探了脑袋出去:“谁啊?”
尽管做好了准备,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道黑影后匍匐着一个白影,门缝透出的一点昏光一打,正好打在一双垂下来的满是鲜血的手上。
小二一个“啊”说出一半,后一半卡在嗓子里,瞬间消了音。他怕死地缩缩脑袋,只觉有东西掐住了他的嗓子,喊不出叫不出。
好在面前的鬼影主动开口了:“有热水吗?他受了点伤。”
最初的惊悚褪去,小二看清了,是他白天见过的那两位公子。不知什么原因,白衣的那位伏在对方背上,不声不响。
“要不要找个大夫的?”小二把门推开,让开路,试探着问。
“我看着他就好。”谢无尘边道边背着人往楼上走,“不必麻烦了。”
等小二忙不迭地跑去后厨烧水,白知秋才轻声开口:“大晚上的,吓他做什么?”
谢无尘迈步走上台阶:“是我想吓他吗?”
大晚上的一条白影或者黑影竖在门外,或者说,宵禁的时候遇到敲门声,外面但凡是个人,都挺惊悚。
深夜寒凉,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肩头。谢无尘背着光,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异常冷肃。白知秋张口,想哄他两句。话没出口,就低低地咳了两声。
谢无尘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贴着他的脊背。
白知秋全然不顾谢无尘变得更差的脸色,还想转话题,被谢无尘冷着脸打断了:“回屋再说。”
“那好吧。”白知秋道,等谢无尘站到门前抬手开门时,又道:“你背着我走这么久,不累吗?”
或许是因为虚弱,白知秋的声音一直很轻,低得像是耳语。虚渺的声音飘散在耳侧,甚至被开门声掩盖掉些许,难以捕捉。
谢无尘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落落的,怎么都填不起来:“不累。”
这个人太瘦了,隔着层层的冬衣,骨骼都硌得明显。
白知秋终于安分了,躺在床侧,微微侧过眼,任由谢无尘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