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药的人不少,但没有恐慌,说明病症不算烈,勉强能算好消息。
他们偏着头低声说话间,前面那个人已经站起来,去药童那边取药去了。借着这片刻,郎中已经上上下下将他们斟酌了好几轮,还没等白知秋坐下,便开口道:“这位公子,久缠病榻,岂能在这般天气出门?”
白知秋脚步一顿,面色不变,没听见似的。他浅淡的目光微抬,在谢无尘面上一扫而过,又平静收回,俯身将一方纸页推过去:“我来抓药。”
郎中随意地将方子展开,看也没看先问道:“配多少单?”
“三百方,辛苦。”白知秋微颔首。
此话一出,郎中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目光直挺挺落在白知秋身上,略有些不善意味。
白知秋要的方子与他们最近常开的方子差不多,真给配这么多,他们自己就剩不下多少了。
“三七,这位公子三十方。”郎中道。
旁边正在记账的小药童三下两下算完账,收完钱,“欸”了声:“公子稍等。”
白知秋好似没感觉到中间的剑拔弩张,眨了下眼,冲郎中绽出个颇为人畜无害的笑:“先生仁义,劳烦。”
“依我拙见。”郎中提笔,刷刷两下写完张纸,一起推给白知秋,“公子瞧着行动无碍,却内里空虚,少了许些精神。这一方多拿点,来得更对症。”
“是么?”白知秋淡淡反问,看着他的眼睛,只是道:“多谢。”
孰料,这人又倾身下来,轻飘飘将第一张捻出来:“少配些便少配些,这方不必了。”
白知秋表现惯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举手投足皆带着不言的端正。可或许是坐过高位,这种端正表现出来,说什么都像不容拒绝的要求。
旁边偷看的小药童给白知秋这一番动作看得目瞪口呆,嗯呐嗯呐没看出所以然,扭头去配下一单了。
谢无尘先去排队了,郎中却没看下一个病人,而是又喊住白知秋,道:“公子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何必亲自来我这小铺子买药,”
“望闻问切,先生走了一个‘望’字便看岔了。”说着,白知秋竟然还把右手抽出来,挽起袖口,递到郎中面前。
郎中一瞥他收到左手的暖炉,懒得理他,冷哼道:“切脉就算了,当真切个活死人出来,我的招牌还要不要。”
白知秋弯眼,长睫低敛,看不太清眼睛:“我好好站在这呢,先生就要背个庸医的名号?区区担当不起。”
他说话完全没愧疚之心,说完便让开位置去找谢无尘了。
药童在嘈杂中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但瞒不住谢无尘。他目光端审,看得白知秋说不上该心虚还是该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