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着凉。”明信开口,“去后屋拿两件外袍吧。”
他们都是仙道院出身,半仙之身,当然不会因为骤然的冷热生病。“当心着凉”四个字落在余寅耳朵里,就是个没什么意味可有可无的关心。
所以“两件外袍”只能是给某两个人准备的。
余寅拖长调子“昂”一声,差点又被秦问声敲脑袋,干脆了当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了。
按理说,白知秋同样是仙道院出身,哪怕是后来不能运灵了,半仙之身没废,就不至于又怕冷又怕热的。
但据秦问声说,白知秋伊始是不怕的,但修行出了岔子后便不好了,直到现在,都体弱难养。
余寅思来想去多少次,得出来的结论只有一个:矜贵难伺候。
也不知没上学宫时,在人间是什么出身。
亏得明信能忍。
余寅碎碎念吐槽着,再回到厅内,谢无尘并白知秋已经回来了。
白知秋常带在身上的油纸伞被他擦干了水,收在一边。秦问声给谢无尘递了茶,看人抿了几口暖身,才接着去温她的小火炉。
“去哪了?”明信盯着白知秋将衣服披上,才开口问了句。
白知秋这两日脸色不好,不只是因为他神色恹恹。他的面容平日里便是无甚血色的苍白,整个人显得清瘦至极。此刻没了淡然的神色,罩着宽袍窝在椅子里,手中的茶水被他捧地像暖手炉,终于透出一种憔悴而弱不胜衣之感。
但他的声音依旧沉静如水,开口时像拂过的微风。白知秋将杯口凑到了唇下,嗅着那点热意,开口:“去看花呢。”
“映花潭那边?你去那里做什么?”秦问声终于不为难那红泥小炉了,干脆地翻了桌上的茶杯,给其他几人一人斟下一杯。
袅袅茶香散开,熏得人身心妥帖。
白知秋没开口的意思,谢无尘便替他解释道:“是回来路上一朵花,白师兄停了漏刻。”
准确来说,并不是一朵花。
只是一棵凑巧遗落在路边的药草种子。
药阁分为医阁和丹阁后,医阁开了单独的药园。
药园的选址在碧云天上,离枫院并不是特别远。过了枫院,向南转过一个弯,走上一刻钟,便能到。
他们没走去药园那里,在半路绕了一个弯。
青石长路边,孤零零一株药草,擎举一颗同样孤零零的半开花骨朵,在瑟瑟秋雨中,被打的可怜。
白知秋停了步,微歪了一下手腕,于是油纸伞刚巧为这株药草遮住了雨。
落雨依旧飒飒。
风雨声中,白知秋不轻不淡开了口:“倒是不想它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