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殊直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他有苦难言,而且自己伤势实是三人中最重的一个。他仰起头,焦躁地望着婧姐姐,温柔道,“姐姐,你好么?”
婧姑娘点头,又道:“你呢?”
“我……”张剑殊眼前大黑,朝婧姑娘跪下来,老丁不屑道:“你肯认错?”却见这孩子全身仆地,不省人事。
老丁慌了,婧姑娘更是急得胸闷,大口喘息。老丁扶起张剑殊,强注真气,刺激他的意识,小半时辰才救醒他。张剑殊脸色发紫,听他的婧姐姐软语:“剑儿,剑儿,你没事么?”
张剑殊眼角湿润,笑道:“没事。”
老丁训道:“还说没事,你内脏受损,满肚子出血,差点没命!”
张剑殊毕竟性子天真开朗,即使命在旦夕,也开玩笑道:“姐姐不叫我死,我敢死吗?”
婧姑娘放下心来,知道他真没事,嗔道:“你……不要脸。”
老丁奇道:“你用引气之法,怎会伤如此之重?”
张剑殊苦笑道:“老丁,说真话,我不会引气之法。”
“什么?”老丁诧异,“你不是说……”
“我当时也只能这么说,不然还会打退异首炎龙吗?引气的法诀太长,而且我武功极差,学了也没用,所以就没学。”
“你命真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丁宽慰他一下,暗自却想:我老糊涂了,找这么个没用的家伙,差点连自己的命都赔给他。
婧姑娘努嘴道:“剑儿好傻。”
“我不傻。”他朝婧姐姐认真说,“我要守护姐姐。”
老丁望了此景,拉起张剑殊,啐一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乱石对面,再度传来异首炎龙的裂声嘶嚎。
老丁低声道:“那泥鳅醒转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藏。”
张剑殊提议回去,老丁大骂:“癞蛤蟆,你当那泥鳅也和你一样?它必定已在退路布置,找死。”三人遂转到左边洞穴,碎步前进。
他们漫无目的的穿梭,每每听到隔壁巨大的躯体滚动,都停了片刻,感受巨大的热量在挪动,把墙壁烧得通红。甚至在洞口亲眼见到异首炎龙燃烧的身躯,火焰蒸腾,心惊肉跳。那一环环的粗实线条有种说不出的恶心。老丁对这怪物有些了解:“异首炎龙不是东洲土生土长的怪物,性子极怪。所以我们也不知它来历和底细,只知道它每百年就长一截,生出一环,每环有三只脚,走路极稳便。它能喷火,倒是最厉害的地方,而且不是自然之水能扑灭的。不过它似乎常生活在洞穴中,少见它出洞,更不瞧它飞过。”
三人靠墙休息,老丁解下衣服,叫婧姑娘坐着,自己席地而坐,调息运力。张剑殊埋下头,饥渴难耐,从包袱里掰出一只大鹏腿子,啃了起来。先时婧姑娘得大鹏肉,取一部分拿来回锅,用盐抹了一遍,所以长久不坏,更有种好吃的味道。他又取片翅膀尖,送给婧姐姐。婧姑娘也饿,羞怯怯接过去,背着老少低头吃肉。
老丁倚老卖老,等了半会儿,只见张剑殊扎紧包袱,不见他孝敬,就要发怒,还是忍住了。他灵机一动,从腰上卸下酒囊,打开塞子,酒香飘散,张剑殊禁不住咽起口水,觉得肉也干涩难咽。他放开口大吃,以图冲淡酒瘾,连声说:“好吃,好吃!”
“真香,真香。”老丁对自己酿的美酒赞不绝口。
张剑殊越忍越谗,索性唱起酒词:“喝上一口酒,不磕皇帝头,且拿刀剑笑,人间好撒手。”
老丁耸然动容,笑道:“好词,好词,你听我的:“一百年人老,英雄发如雪,煮酒谈笑,傲江湖,一曲朝花谢,谁与我共舞?前事不可逆,美人抱箜篌,斯人两望,眼欲穿,秋水竟成冰,遗恨菊花路。”
张剑殊酒逢知己,把剩下大半的肉腿递给老丁,老丁也把酒囊给他,随后大口吃肉。张剑殊欣喜若狂,仰头即饮,却喝不到半滴,只有老丁的大笑声。
张剑殊不怒反笑:“酒不醉人人自醉,老丁,我真醉了。”
“叫我丁叔吧。”老丁带着诚意说,“小伙子,我有些喜欢你了。”
两人开怀大笑,暂时忘却了危险,浑不觉一尾巨蛇朝婧姑娘无声无息游去,婧姑娘吃得仔细,也不注意危险迫近。
老丁眼睛尖,眼角爬来一条红光,推知有险,忙偏转头,赫然见大蛇吐着红信,摇摇摆摆爬近。大蛇不知多长,延伸到从洞口转折处,猩红光洁,没有火焰燃烧,也是热气逼人。它有眼无珠,眼神空茫踞傲,像自负的盲人。两排细密的利齿外翻,口中流涎,那舌信细长,看了叫人齿寒,蛇头居然长一对棱角分明的耳朵,颇是可怕。
婧姑娘听到抽丝声,才发现大蛇,其时信子离她不及五寸距离。
老丁喝道:“小姐别动!”